“清洁工？”
谢琴立刻回想了一下，确实，自从五年前开始，她在晨跑的时候就已经很少遇见清洁工了，而那个时间点，正好是深蓝公司第一代机器人上市的时候。
“现在，连这玩意儿都要上市了，从此以后，盘古市再无清洁工这个职业。”
张浩远没有对着谢琴，而是冲着从车旁走过的人形机器人说道。冰冷的躯壳里，集成着无数人的心血与智慧，是人类科技的一大进步！
只是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浑身闪烁着信号灯的钢铁之躯十分瘆人，谢琴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立刻摇上了玻璃。
“清洁工能干的，它们能干，清洁工干不了的，它们也能干。”
“不仅仅是清洁工，加油站、便利店、超市、餐馆服务员……只要是它们能代替的，都一定会被代替。”
“想想现在的工厂吧！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那时的工厂个个都是就业大户，一个厂子可以养活多少家庭？”
“可你看看现在，找遍整个工厂都不一定看得见人影。”
“你关心这些干什么？反正咱们是不可替代的。”
谢琴有些没底气地说道，张浩远哑然一笑。
“人工智能发展到今天已经很成熟了，保不准哪天深蓝公司开发一个破案机器人，你我都得失业！”
“你想过没有，这些岗位没有了，可人还在啊，他们怎么办？”
“对啊，怎么把这个忘了！”
谢琴被点醒了，拍了拍脑袋，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人活着还是要有个事情做，没事做就会瞎琢磨，走正道还好，要是走邪道，咱们还不得累死？”
“真的是这样……”
“所以说，我很担心。不仅仅是为他们担心，我还担心张静玲。”
谢琴一听这个名字，火气瞬间冒了起来，不过转头一看到张浩远的眼神，顿时消了一半。
“你担心她干什么？”
“我担心的是，到现在，上面都没什么动静。”
“动静？电视里天天都在放广告啊？”
“不是这个，上面没动静，是最可怕的情况。”
“我不懂。”
“你不懂是正常的，出现这个情况，只有一个可能，蛋糕没分够。”
“蛋糕？”
“哦，我懂了。”
“深蓝集团其实就是张闻海的遗产，现在到处都在传张闻海要归西了，到时候他一倒，你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张鸿威身体一直不好，听说和他爸得的是同一种病，就算深蓝到他手里也撑不了多久。”
“张静玲不是还有一个二哥吗？叫什么的？……就是那个又矮又胖的。”
“张鸿武，这个人是个不行的人，守着老爹留下来的遗产，竟然沦落到给许文澜和李雨泽点烟提包，说起来都觉得好笑。”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扛了。你现在理解她的苦衷了吧？”
“那小白……明宇是怎么回事？”
“他是个谜。”
“谜？”
说到这，张浩远又吐了一个烟圈，呛得谢琴赶紧捂住了鼻子，同时打开了天窗透气。
“你越深入这个人，你就会发现，这个人的过去，是个黑洞。”
“黑洞？”
“我私底下也托了一些关系到处打听了下，你猜发现了什么？”
“别让我猜，直接说。”
“这个人，一生下来，就是十五岁。”
“十五岁？”
“十五岁之前，什么都查不到。之后的资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难道是秘密训练的特工？”
“有这个可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来到盘古市的目的？”
“不就是个盒子嘛。”
“问题是，盒子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但是看他的行为，又不像是敌人。”
“鬼知道他要搞什么，反正他和张静玲关系不浅就是了。”
“没错，这也是我们以后重点要查的地方，我怀疑……”
“怀疑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假设罢了。”
“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
“咱们来理一下吧！”
“你来说，我来记。”
两人越说越起劲，谢琴的酒也醒了一大半，恢复了那个记忆超强的模样，迅速从包里翻出了一本新的纸质笔记本准备记录。
“你想想，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入我们的视野的？”
“嗯……地铁的那次骚乱，当时是城北派出所转过来的案子，他们好像也是接到命令才转过来的。”
“没错，地铁。你先记下来，还有那个盒子，你要单独列出来。”
“那小子从地铁里跑出来之后，上了张静玲的法拉利，这条消息是从王队那得来的。”
“你说刑侦科的没事追踪张静玲干嘛？”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你先记上。”
“然后聚龙集团的人报警，说是许文澜去砸场子，对吧？咱们也调过监控了，那小子交了一封信给许文澜，有点奇怪。”
“没错，聚龙温泉、信。”
“完了这小子又离开了，应该是带着盒子去了曙光城，但是是开着张静玲的法拉利过去的。”
“盒子、曙光城、法拉利。”
“这是咱们第一次接触，还被他摆了一道，让他从下水道逃了。”
“下水道。”
“法拉利被拖走了，咱们也没办法，但是后面金融科的发现他转了5000块到一张废卡上，还租了一辆车跑回来。”
“5000块、盗刷。”
“法拉利被曙光城的警察给拖走了，张静玲接到了罚单，这才跑到我们这大闹了一场，叫她认照片，她说是那小子是她的司机。”
“罚单、串通。”
“等她们提了法拉利走了，监控又拍到这小子在路边上了车，看来是早就联系过了，不然不会让他等着。”
“监控，法拉利。”
“然后，两人出去逛街，搞得满城风雨，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第二天有人报警，在停车场里捡到了弹头。而且，停车场里的监控，恰好被自动备份覆盖掉了。”
“这么巧？”
“没错，我觉得也很蹊跷。而且，我去实验室问过，这发子弹查不到编号。”
“也许是和什么人交过手，不过只有一发子弹，我看着像是偷袭。”
“弹头、专业。”
“跟着，星耀龙城派出所就接到了报警电话，明宇在张家别墅出手打伤了李雨泽的手下，王队亲自带人过去，但我知道那小子是被陷害的。”
“陷害？我怎么不知道？”
“我琢磨出来的，即时演算，军方的技术。”
“这小子，惹到什么大人物了。”
“军方、李雨泽、王队、即时演算。”
“奇怪的来了，王队没通知咱们去抓人，是上面打电话来的。”
“想不通。”
“还记不记得咱们抓他的时候，你提到了张静玲的名字。”
“记得，那眼神，简直能杀人了！”
“还有，咱们回局里的路上，那小子诡异地笑了几次。”
“对对对，我也记得，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一个人傻笑什么，现在想起来，有点古怪！”
“审案子的时候，你说漏了嘴，提到了咱们正在调查深蓝集团，他有可能猜到点什么。”
“而且，他很上道，绝对接受过反侦察训练。”
“基本可以确定他是特工了吧？”
“不好说，先记下来。”
“反侦察训练。”
“然后就是陈法拉过来把人提走了，保释金300W，创了局里面的记录了，而且李雨泽没过来要钱，全部进了局里面的对公账户，这……”
“王队签的字，我也不好去问。”
“也许是个局。”
“不好说，这么大一笔钱，上边连过问都没过问一下，有点说不过去。”
“陈法拉、300W、保释、李雨泽、王队。”
“今天凌晨，缉私科接到匿名举报电话，在海边抓到了许文澜的狗头军师——元白，东西没查到，这帮人嘴倒是很硬，一个字都没吐。”
“许文澜、元白、走私。”
“接着就是矮萝卜带着人去闹董事会，被陈法拉从楼上扔了个人下来，最后出的报告是正当防卫。”
“张鸿武、陈法拉、正当防卫。”
“董事会开完了，张静玲转了股份给明宇，几乎是全票通过，而且散会后传出深蓝集团要造军火的消息。”
“胆子真大。”
“我奇怪的是，那帮人就这么让她把股份转出去了？”
“也许是张静玲给了他们甜头。”
“应该是这样。”
“股份、军火。”
“完了两人就开了一张雷克萨斯去会展中心，中间还被你拦了下来，你给我讲过，王队过去说了点什么？”
“没错，隔得远，没听清。”
“记下来。”
“雷克萨斯、会议、王队。”
“之后这小子去哪里了？”
“送张静玲进去之后，就不见了。”
“调监控。”
这辆车与局里是联网的，谢琴飞快地在中控台上点了几下，屏幕就变成了公安的内部系统，两人对这种活儿都轻车熟路，不一会就找到了会议中心的监控录像。
“嗯，看样子是盯梢去了。”
“这辆奥迪是谁的？”
“张鸿武的。”
“这孙子，去哪儿呢？”
随着监控的快进，两人也慢慢了解了明宇之后的行踪。画面显示，雷克萨斯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海边的艺术园区。
“这么说，他是跟着张鸿武上了垃圾岛？”
“没错，看那鬼鬼祟祟的样子，绝对是跟着过去了。”
“那爆炸和他有没有关系？”
“有，绝对有！”
谢琴斩钉截铁地说道，张浩远也认同这个想法。只是这两人鬼鬼祟祟地去那破烂地方干什么？难道又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把垃圾岛搞沉了！
“张鸿武、跟踪、垃圾岛。”
“接下来的咱们都知道了，新来的李副市长是张闻海的学生，搭上这条关系吃个饭也正常，不正常的是他们后面磨了这么多时间，应该是谈了不少东西，只可惜咱们不知道。”
“后面的撞车事件先当成是一个意外，但是那小子怎么会开枪？”
“不知道，听说奔驰里坐着的人动刀子。”
“真是群傻X！”
“手枪……要是能找到弹头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