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漆黑一片，秘书长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走到九点钟位置了，接待得太晚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换届的关头。可这位新来的副市长好像喝的很高兴，不停地招呼服务员热菜上酒。
“李副，差不多了？”秘书长俯身凑到副市长旁边轻声问道。
“嗯，就这样吧。”
李副市长点了点头，政府办公室的一位女工作人员立刻端着酒壶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上了一小口酒。
“玲玲，明宇，希望你们以后能多配合市委、政府的工作，要跟着党走！”
“你们呐，都是新时代的精英，是我们盘古市未来的骄傲！要多了解下上头的思想！”
“那是一定，有各位领导的关心，深蓝才能走得更远！”
“我代表深蓝集团感谢各位领导！”
张静玲眉头一皱，又是一杯白酒下肚，这酒度数有点高，饶是身经百战的秘书长也有点扛不住了，只干了一半，另一半随手就倒在了身后。明宇看在眼里自然不会点破，这种老狐狸基本不会喝醉，倒是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还算耿直，没有耍什么花样。
“李副，我去叫车。”
“嗯。”
明宇拿起风衣抖了抖，给张静玲披上。众人说笑着下了楼，一辆黑色奥迪出租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玲玲，最近工作忙，改天有时间再去看看你爸爸。”
“好的李叔叔，到时候您先给我打电话，我好叫上鸿威和鸿武。”
“好的，我也有十多年没见过你的两个哥哥了，尤其是鸿武，长高了没有？”
“他呀，一直都是那个样！”
“哈哈哈哈……”
好在李副市长不是个话多的人，几句话说完就钻进了奥迪里，显然也是受不了这寒冷的天气。一干人目送着领导离开，也准备散场。
政府办今天来了五个人，此时已经喝趴了两个，正蹲在草丛里狂吐不止，张静玲也没心思耗在这里，给秘书长打了个招呼，挽着明宇的手往大门走。
“怎么，不坐车了？”
“你喝了这么多，我还敢坐你开的车？”
“陪我走路！”
此时的政府大院十分幽静，明宇可没打算在这里停留，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门口。
“打车？”
“陪我走走。”
今晚的白酒度数不高却很醉人，加上出来被这冷风一吹，张静玲明显有些站不稳了，走路也是摇摇晃晃，不过总裁的情绪还比较稳定，明宇也不打算摸老虎尾巴，直接挽着她的手转到了盘龙江边。
寒夜里的盘龙江人烟稀少，只有零散的几对情侣还在长廊的凳子上依偎着，微风吹过，桂花的香气迎面扑来。
“好香……”
“我的包，你拿着的吧？”
“在我这里。”
“给我把电话关了。”
“把我挡着点……”
明宇右手提着包，左手借给张静玲。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雨后的清新空气混合着桂花的香味，再配上微醉的感觉，谁有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酒量可真好，是不是你们特工都有什么秘密的醒酒药？”
“我这药可多了，你要不要试一下？”
“谁知道你要给我吃什么药！”
“反正不会害你就是了。”
明宇说完，甩开了张静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粒胶囊，递给了张静玲。
“喏，这个就是我的秘密武器，男女通用。”
“我不吃！”
“不吃算了，我吃。”
“别……”
张静玲突然像个小孩一样，犹豫了半天还是伸手接过了胶囊。明宇笑着从她的包里拿出矿泉水递了过去，张静玲想了想，带着疑惑的眼神将胶囊吞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早你怎么不给我？害得我喝了这么多！”
药效发挥得很快，张静玲原本通红的脸瞬间恢复成了白色，有些痛苦的脸色也舒展开来。明宇见前面的长凳上没水，扶着总裁坐了下来。
“以往都是珑儿替我挡酒的，今晚和你一路算是破例了。”
“珑儿？”
“对啊，秘书不挡酒难道要我自己上啊？”
“喝醉了怎么办？”
“当然是我送她回去啦。哼，给她开五位数的工资可不是叫来给我打杂的！”
“你还真狠心呐，拿个小姑娘当炮灰。”
“你懂什么，他们就好这一口！”
“尤其是那个秘书长……”
张静玲说道这个人，言语里多了几分厌恶。明宇对秘书长刚才的表现也有些不齿，自己偷奸耍滑就算了，还指挥别人来敬酒，尤其是喝到半场的时候嘴里蹦出来的荤段子，只能用不堪入耳来形容了。
“要不是你，今晚又是我要扶着喝得像死狗一样的珑儿回去……”
“我还算给他们面子了，不然全部都给要趴着回去。”
“不过，按道理，今晚应该是政协的和政府办公室主任来接待的，怎么会是秘书长？”
“不清楚，我也没搞懂，李叔叔是政府那边的人，没道理市委来跟着凑热闹。”
“我看李副也不喜欢这种接待，咱们还是改天回请他一次。刚才我想付账，差点被逮到了。”
“什么？你连这里的系统都想黑？”
“告诉你，放老实点，你自己要作死可以，别拖我下水。”
“我就想付个账而已，谁知道刚进系统碰到钉子了。”
“这个廉政专用系统是和纪委的主服务器连接在一起的，你要是想进去蹲几年尽管去碰好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废话，这个系统就是李雨泽做的。”
“今天这顿饭，算是投名状了吧？”
“别说得像土匪入伙一样……李叔叔和我爸很熟，早就认识了。”
“怪不得叫你玲玲……”
“他呀，是我爸的学生，我小时候经常来家里讨论课题。”
“我爸当博导的时候，经常带着他们几个回家里讨论问题，吃过晚饭就在书房里沏上一壶茶便围着开始讨论，等我睡一觉起来，他们还在说。”
“不愧是学霸……”
“有时候我也会搬个凳子坐在旁边听他们讨论，他们说的每个词我都懂，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哈哈。”
张静玲转过头怒目相视，狠狠地掐了明宇一下。
“笑什么，你也不懂！”
“那可不一定，他们讨论的是人工智能，对吧？”
“你怎么知道？”
“张闻海当年在人工智能方面的造诣本应得个诺贝尔奖，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转向了商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故事。”
“算你聪明。其实我爸是很有理想的一个人，可惜……”
讲到这，张静玲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低落，好像触及到了往日的伤心事，明宇适时地闭上嘴，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华夏国的传统你又不是不知道，搞出什么东西来，功劳都是大家的，要是出了事，黑锅就要你一个人背。”
听到这，明宇警觉了起来，难道张闻海的改变和AJ有关？
“反正我爸很少对人提起这段事情来，只记得那段时间他不停地喝酒，工作也不干了，学生也不带了，还跑出去到处旅游。”
“最后在国外被遣返回来，还限制他出境。我爸气不过，在楼顶上一把火烧了所有的研究资料，和学校打了个辞职申请，转行做餐饮去了。”
“餐饮？天才还是天才，转行都这么有个性。”
“爸爸当教授的时候，家里是不缺钱的，即使是养三个孩子日子也过得很滋润，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我经常没有零花钱……”
“惨。”
倚靠着的总裁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中，明宇也很理解这样的倾吐。人总是孤独的，只有面对陌生人才能敞开心扉。
“大概过了一年左右，家里的情况就慢慢好起来了，爸爸也卖掉了连锁餐馆，转向了金融和地产，赚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财富的边际效应，雪球越滚越大是吧？”
“反正到后来，我们三个的账户上的钱已经多得用不完了，我和威哥都很节约，把这些钱投到了各种基金里，每年都有差不多接近9%的无风险固定收益，而且还能提前拿到各种稀有的金融产品。”
“让我猜猜，张鸿武肯定拿着钱到处挥霍去了？”
“哼，威哥有冷静的头脑，我有智慧和美貌，那个矮萝卜有什么？”
“好歹堂堂张家二公子，沦落到给人跑腿的命，说出去真是丢脸！”
“反正遗嘱已经拟好了，也公正过了，我看他们玩得出什么花样！”
谈到自己的利益张静玲倒是很有几分女强人的特点，明宇心里竟然泛起一丝复杂的感觉，争家产是每个豪门都会遇到的难题，要怪只能怪张闻海自己撑不住了吧！
“那许文澜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他就是个手套而已！”
“白手套还是黑手套？”
“一只黑的一只白的。”
“现在李叔叔来了，我可不怕他了！”
“是不是觉得我很狐假虎威？”
“有那么一点点，不过不像是你的风格。”
“这你就不懂了，来，让我给你好好上上课。”
张静玲说完，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烟，点火、深吸、吐雾，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没见过女人抽烟？你也来一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