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邂逅
“伯父。”少年清脆的声音传入了白管家和中年男人的耳朵里。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白管家脸色微变。
泷玥这声“伯父”，代表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中年男人开始想一些重要的事情，白管家也开始思考一些事。
二人沉默了。泷玥见自己眼前这两个大男人忽然闭口不言，似乎还在想着其他事情。他见此情景，双手轻轻地端起了那杯咖啡。
“好烫，好烫。”泷玥吐着舌头，双手一抖，差点洒出来。
中年男人回过神来，问道:“你同意了？”
“诶？”泷玥不解。
“你同意这桩婚事了？”中年男人再一次，用重重的语气问道。
“哦，是啊。”泷玥这才感觉到那杯咖啡不仅烫，而且苦，他面露难色，忍着没有叫出来。
中年男人和白管家看他脸色不好，非常苦涩的样子。
中年男人和白管家对视一眼，中年男人看着泷玥开口说道:“呃，你真的没关系？”
“唔？”泷玥疑惑地说道，“为什么这么想？”
“呃，”中年男人和白管家沉默了——你脸上那么苦，谁看不出来啊？
泷玥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次他忽然感觉有些好喝了。
“那个，你，真的愿意与不曾见面的一个女孩子结婚？”中年男人有些疑惑，世间竟有如此随便之人，难道当年老爷子的卜算错了，这孩子.
一旁的白管家也有些汗颜，虽然自己觉得这孩子不错，可是，那怎么说也是底下啊，你这人居然明着说出来了，真是，应该说是耿直吗？
“不然呢？”泷玥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脸苦涩，此时的他脸色微苦，看起来有些伤感，“那个老头都把我赶下山来了，我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已经没有地方住了，只能来这里了。”
“呃，呵呵，”中年男人无语，合着是被逼的啊。
“那，就是这样了。”中年男人说道，“你今天就先住在这里，明天小娅就回来了，你们两个年轻人慢慢熟悉一下。”
“好。”泷玥又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又放到了桌子上。
中年男人对白管家说道:“带小玥去休息吧。”
“是。”白管家说道，然后对泷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离开了房间。
二人走后。
中年男人亲眼看着二人走出房门，看着白管家，小白亲手关紧了房门。
然后。
“尼玛啊啊啊！”中年男人双手捂住脑袋和耳朵，一边四处乱跑，一边大吵大叫道，“为什么我这么蠢啊！为什么老爹你什么都不对我说啊！如果老爹你把话好好对我说了，事情就不会这么糟了啊！”
门外，走廊。二人静静地走在路上。
“那个，”泷玥问道，“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管家扭头，说道:“比你漂亮的人。”
“呃，”泷玥说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唉，”白管家叹了口气，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白管家走着，说着:“大小姐是那种非常随和的人，非常温柔，体贴，当年定下这桩婚约的时候，她即使没有见过你，也是微笑着点点头，说可以。”
本来前面泷玥听得好好的，听到最后，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在骗我。”泷玥开口说道。
“什么？我怎么骗你了？”白管家疑惑地问道。
“你说呢？十三年前，那桩婚约定下来的时候，我几岁？”泷玥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白管家，问道。
“我记得，是一岁多一点吧。”白管家记得非常清楚，但是这并没有让泷玥开心起来。
“大小姐和我同岁是吧，”泷玥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那为什么当年我连话都不会说，你们的大小姐却能够点头而且说可以呢？”
泷玥说完看向白管家的脸，出乎意料的，没有想象中骗局被拆穿的窘迫，又或者是想要掩盖自己慌乱的傻笑，而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诶？”这种情况倒是出乎了泷玥的意料。
“你，不知道？”白管家忽然有些紧张地说道。
“诶？什么？知道什么？”泷玥问道。
“没什么，不知道就算了。”白管家恢复了平静，步子忽然变得更快了。
“啊？”泷玥又是满脸苦涩，你说这人，说话也不说完，很烦的啊这种事，在山上，那个老头子也是对自己话说一半，故作高明。
“他居然不知道。”白管家一边疾走，一边想道，“必须告诉老爷夫人这件事。”
“等等啊。”泷玥连忙跟了上去，银发在空中散开，非常美丽。
夜幕降临。
泷玥躺在铺着纯白色床单的柔软的床上，盖着纯白色的被子，他感觉不太适应。在山上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安安稳稳地睡过觉，在山上生活时，总是要被骚扰的。不管是哪里都有的蚊虫，还是远处时不时的狼嚎。
他摇了摇头，自己已经下山了，而且还是被那个老家伙一脚踢下来的，自己就不要再管那么多了。但是，那个老家伙只有自己一个弟子啊，饭都是自己做的，水也是自己从河里面挑的，家务活也是自己干的，那个老家伙什么都不会，自己就这样被丢下来了，那个老家伙能不能好好生活啊。
“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泷玥抱着头在床上滚来滚去，这么想下去，自己反而越来越睡不着了。
“我是那个老家伙的妈妈吗？居然这么担心他。”最终，泷玥躲在被子里，静静地趴着。
过了许久。
“睡不着了。”
泷玥站起身来，穿好了衣服。不是那件休闲装，而是一件衬衫和长裤。现在是夏天，天气很热，但是晚上还是很冷的。他来时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带，虽然是被一下子踢下了山，但是随后也是一个小包扔了下来。
他当时被踢下了山，使用了步踏虚空，本来以为老家伙就是在捉弄自己，结果就在即将重新回到山头上时，一个小包扔了下来，正好封住了自己的下一步——白虎奎宿。所以泷玥重重地摔了下来，肋骨都快断了。包里有两件衣服，干粮，一瓶水，还有那纸婚书，最后便是一封信，信里交代了一些事，当然好好看那封信也是之后的事了。
那个小包不可能是被随便扔下来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正好封住了自己步踏虚空的下一步。
当时泷玥疼得要死要活的，所以才会一时赌气，哭着喊着跑远了。
现在，自己似乎，有些后悔了？
“唉。”
夜幕下，房间的窗户开着，床上的被子被叠放的非常整齐，所以东西都被放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人不见了，行李也不知到了何处。。
皎洁的月光下，洁净的海滩上。
泷玥走到了黑海区域的沙滩上，他从小就想要看一回海，那个老家伙对他说，海就在山的那边。
有一回，他跑了出去，连饭都没有给老家伙做，就是为了去看海。那时候的他，还不会步踏虚空和其他的东西。
结果，在费了一番劲，克服了重重困难之后，他走到了山的那边。
然后他知道了，老家伙是骗人的。山的那边，是一片虚无。
那里什么都没有。泷玥却深深陷入了其中，他向前迈了一步，前方是无尽的虚无，明知道向前会死的，他还是一步踏出。
就在无尽的虚空即将将他淹没之时，老家伙出手，步踏虚空，一声大喝:“斗！前！”
他暂时打碎了虚空的束缚，然后眨眼间将泷玥拉了出来。
他把泷玥拉出来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看着怀里眼中暗淡无色的泷玥，他轻轻将手搁到了地方的额头上。一边轻吟道:“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泷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小庙之中。经过了老家伙的叙述才知道自己刚刚多么危险。
泷玥艰难地开口，艰难当然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是心理上，想要说声谢谢。
然后就在这时。一只干枯的大手抓了过来，老头子把泷玥抓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后脱下裤子，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啪啪地打了起来。
在第一个巴掌打过来时，泷玥有些发愣，屁股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想要哭出来。
第二巴掌打过来时，泷玥终于哭了出来。
那个晚上，泷玥从记事起，第一次哭了。
“唉，”泷玥看着这片海，想着那个老家伙。也就是那个晚上，自己拜师学艺。但是那个老家伙居然说自己会的不多，只有三十二式罢了，而且样样都不精通。自己耗费一生，学习这三十二式，到了最后，什么也没能精通。他告诉泷玥，自己不能害了泷玥，只能教泷玥两式。
于是泷玥学习了那式步踏虚空，还有那三言的完整版，九言诀。
泷玥在沙滩上走着，无所事事。一身的衣服被海风打湿，他想要回去了。
海，并没有什么意思，城市，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不知道那老家伙今天吃了饭没有，吃的好吗，做了家务吗，有好好洗脸刷牙洗脚吗。”泷玥忽然觉得自己脸上似乎被海浪打湿了，伸手一摸，是一滴眼泪。
他想家了，那个地方才是他的家，那座山才是他的家，他怀念那座山上的小破庙，怀念那座小破庙里的床和茶水，更怀念那个老头子。
他闭上眼睛，满眼都是在小破庙中的回忆。就在这时，泷玥眼前一亮，似乎是一颗流星，在眼前一闪而过。
泷玥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流星，而是一名女子，身穿雪白色长裙的女子。她站在海面上，没错，是站在海面上。忽然间，她回眸一看，猛然间，他瞳孔缩小。
很美丽，黑海上面的她，被月光映照着，更显得动人心魄。少女身材算不上高挑，却让人感觉十分舒服，眉眼温柔的如同月光，皮肤亦是犹如月一般的白皙，精致至极的轮廓，细长的柳眉，双腿修长。
“呐，你是在哭吗？”少女嘴唇微动，泷玥读懂了那句话。
泷玥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他是哭了。然后，他再次看向海面。
少女已然不见。
这是一次邂逅，非常华丽，犹如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