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匆匆,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它的脚步一直向前,就像回春河中的流水,不会为谁而停留。
苍天弃在此地逗留了三天,已经了解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几乎所有物品的价值都是以金钱来衡量,而交易也是以金钱作为标准。此时,他知道自己很穷,家徒四壁尚有住处,而他连个住处都没有,只能用身无分文来形容。
当他想起前天发生的那些事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那叫做“吃霸王餐”,是世人所不耻的。
苍天弃来到了街道的尽头处,此处坐落着闻名于世的“回春堂”,据说为神医季回春所创建。
他将目光投向那座气派庄严的院落,院前门庭高大豪华,其上一块镀金匾额,上书“回春堂”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如盘虬卧龙。
越过堂门可见,朱墙琉璃瓦,汉白玉石柱,翡翠青玉盏,金丝楠木窗,名贵与大气并存,宛若一座帝王行宫。
“小子你是来寻医的吗?”
一名侍者模样的青年男子站在前方那几级台阶上,看到有人进来,他便居高临下的开口询问。
苍天弃见对方态度恶劣,本不想理会,但想了一下,改变了主意,说道:“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可有预约?”侍者站在台阶之上,不耐烦的说道。
“预约?没有。”苍天弃道。
“可是回春堂特殊贵宾?”侍者又问。
“不是。”苍天弃摇摇头。
“不是,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很有钱吗?有的话就交九百九十九两白银,可以让你直接进去,没有就去后堂花十两排队登记,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就能轮到,运气不好就等上一年半载吧。”侍者将自己的不耐之色尽数表现到了脸上。
“看个病要这么多钱?还要等那么久?”苍天弃略微诧异,心想,这神医也不过如此,打着悬壶济世的口号,在此谋取暴利。
这回春堂到底是为了治病救人而存在呢,还是为了赚钱而存在?侍者的话给出了回答。
“这些都只是登记费,后面还有诊断费、医药费。哼,没钱看什么病,回家等死吧!这里不是慈善机构,是盈利机构,是要赚钱的。”侍者轻蔑的看着苍天弃,用冷冷的语气说道。
苍天弃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离去,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嗯,原来这样就可以赚钱。”
“哼,一看就是个穷鬼,没钱还敢进回春堂的大门。我们可是认钱办事的,有钱妙手可回春,没钱见死都不救。”侍者也转身,回到堂内,继续享受他那闲暇的时光。
回春堂只是一个缩影,在人世间其他地方莫不是如此。当然这也不是说世间就没有了真正有医德,悬壶济世、兼济天下的医者,有,但数量稀少,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人间,是一个用钱说话的世界,刚刚到此三天的苍天弃对此都深有体会,更别说在这里出生,且时时刻刻浸淫在这种环境中的普通人了。
苍天弃在想,要不要赚些钱呢,在这样的世界生活就应该遵守这这世界的规矩,那么钱是必不可少的,要怎么赚钱?
行医救人?不,那不符合他的风格,要是让那些老鬼知道还不得笑死,虽然他也会一些医术,但那是建立在强大的法力修为之下的,按照预算,他的修为还得七天之后才能逐步恢复,所以他不会如此做,更不用去考虑。
无论是热闹的大街,还是冷清的小巷,总会有着许许多多的故事在发生,无论你在意或是不在意。
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在街上,他的双眼已经凹陷,如那幽暗的深洞,被剥夺了本应拥有的光明。不知道是年岁太大,还是这路不好走,白发老人很不小心的摔倒在了路边,拐杖被甩得老远。
老人试图着站起来,但是那苍老无力的双手难以将他的身体撑起,几次无果之后,老人才想起要寻找自己的拐杖,于是,他就在地上慢慢的摸索。
那一幕是多么的无助,但是却没有人肯上前帮助他。
苍天弃微微皱眉,对此感到不解,先前他看到了有好几人都欲上前,但却犹豫了,人们在冷眼旁观,不愿意出手。
听着旁人的议论声,苍天弃知道民众不愿意出手的原因了,原来,近年来,假摔讹人骗钱现象时有发生,一些人专门利用人们的善心,欺骗他们的感情,以不正当手段谋取钱财,很多人都得到了惨痛的教训,有人为此倾家荡产,有人为此遭受牢狱之灾,更有甚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最后自缢于家中。
如此,再温暖善良的心也会变得小心谨慎,还可能会变冷变寒。
苍天弃看着前方的老人,再看看围观的民众,他的心弦被微微的触动,他承认,自己不是善人,但看到这一幕,他还是有些不忍,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于是他向前走去,步伐坚定而平稳。
他不顾周围民众那些异样的目光,弯腰拾起那根陈旧但很轻盈的拐杖,随即起身,准备过去把老人扶起。
可是老人已经站了起来,他不是自己站起来的,苍天弃看到,一个微胖但很俊朗的少年将老人的手扶着,并作为老人的倚靠,让老人得以喘息。
苍天弃有些意外,微胖少年他见过,就在前天,在那辆豪华马车上,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时间不长,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淡忘。
少年对苍天弃微微一笑,苍天弃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把拐杖还给了老人。
“老人家你没事吧?”微胖少年轻声问道。
“没事,多谢两位小公子。呵呵,要不是你们,我这老骨头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老人满是沟壑的脸舒展开来,那仿佛是最为真挚的笑。
“老人家哪里的话,小事而已。”微胖少年一笑,而后又道:“老人家住哪啊,我们送你回去。”
“先前你们已经帮了我一次,现在又怎敢劳烦。”老人摇头拒绝,但他的手已经轻轻地捉住了微胖少年的衣角。
微胖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老人的动作,说:“没关系,我有马车。”
“有车?甚好,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人和蔼的笑意更深了,就连那皱纹都足以抚平。
老人扯着微胖少年的衣角前进,经过那匹骏马时停下了脚步,不禁地伸手去抚摸,嘴中叹道:“好马!”
“当然,这是我钱家的赤龙驹,当然不是凡品。”微胖少年自豪的说道。
“钱家?赤龙驹?”老人微微一愣,问道。
“哦,忘了说了,我是钱家三少,钱多多。”微胖少年自我介绍道,同时他也看向苍天弃。
“钱家?临夏钱家?”老人不知为何,嘴角微微哆嗦,连摸着赤龙驹的手也有一丝颤抖了。
老人颤颤巍巍的上了马车,钱多多没有跟上,而是转过身来,看着苍天弃,嘴角微动,刚想说话,可还没说出口,苍天弃就先答了。
“苍天弃。”苍天弃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提前作答了。
钱多多一愣,之后一笑,认真的说:“钱多多。”
“你为什么敢出手?不怕被讹?”钱多多问道。
苍天弃微微一想,表情平静,说:“因为我没钱,那你又为何不怕?”
“因为我有钱!”钱多多似乎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答案了。
“为什么帮我?”苍天弃双眼很锐利,盯着钱多多,想要从其脸上看出些什么。
“大概和你为什么帮助那老人的原因是一样的。”钱多多自然知道苍天弃问的是什么,他不做正面的回答,而后又道:“你一开始就知道那老人的目的不良?”
“一开始不清楚,后来才知道。”苍天弃如实回答,之后,他又想起了一些事:“对了,你说你很有钱是吧?我需要钱。”
苍天弃的话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这让钱多多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钱,我家是很多,但萍水相逢的,为什么要帮你?”
“我有一种直觉,你是来给我送钱的。”苍天弃直直的说道,没有隐瞒心底那一丝荒诞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
钱多多顿感无语,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苍天弃,虽说他才十六岁,但他的一些谋略与眼光就连他的爷爷都颇为赞赏,可这一刻,他自己却有些怀疑自己了,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你是不是前几天才从那些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跑出来的?”钱多多打趣的问道。
苍天弃微微沉吟,想起自己所处的世界的确与世隔绝,便说:“算是。”
钱多多一拍额头,有些无力道:“好吧!虽然不能直接送钱给你,但我们可以做一笔买卖,凡事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自己也不想不劳而获,是吧?”
“什么买卖?”苍天弃知道,这应该便是最终的目的了。
“回春以东三十里处的云隐山上有一只五彩雀,你若是帮我捉到,别说钱了,就是送你一座金山都可以。”钱多多说道,这也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
“好,成交。”苍天弃微微一想,便爽快答应了。
“我住在天下钱庄,你可以到那里找我,放心,若是捉不到也会有辛苦费的。”钱多多道。
苍天弃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钱多多身旁的老者道:“钱家派出无数高手进入云隐山,尚且无功而返,而他真的能够找到五彩雀吗?”
钱多多不可置否,道:“他不是普通人。而且,五彩雀是仙鸟,非有缘人不得见!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