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孩子进了关家之后,几个哥哥和嫂嫂都把这孩子当成佣人使唤,不过,关义心里却有另外的盘算。现在,老爷子虽然不看好自己,但是对自己还是比较照顾的。一旦老爷子离世,哥哥嫂嫂们肯定会为了诺大的家财,把自己排挤出去,到时候,就只剩下自己和这个孩子了。那时候,自己和这个孩子的着落就成了问题。
要说去处,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自己少年时在山上跟随师傅学武,自己是早上去,晚上回,师傅和师兄就住在山上。那山上有几间茅草屋,屋前面是篱笆院,院外面是师傅开垦出的十几亩田。一年下来,光是地里面的出产,除了他俩的给养,还能剩下不少的余粮。师傅病重的时候,大师兄就决定,送走师傅之后,外出谋生,师傅临终前对他们师兄弟二人说过
“要是那天这世道不太平了,你们俩就回这里来,好歹能避一阵子。”师傅走后,大师兄曾经叮嘱过,不要让师傅的这块地方荒废了。师傅走后,关义隔三岔五的就会来山上收拾收拾,到现在那茅草屋好好的。每次到这里来,关义就觉得师傅还在。一旦老爷子离世,自己就带着孩子来这儿。
去处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总得教这孩子点东西吧,自己不可能一直陪着他,教他点东西,以后好谋生啊。教他学文化,那自己没那个本事,请老爷子的话,不一定请的动,再有,老爷子肯,那几个嫂子呢?让哥哥们教,更不行了。自己的几个哥哥早就变了,自从成了家,就不再是那些个处处让着自己的哥哥了。就是他们愿意,关义也害怕哥哥们把这孩子教坏。
老爷子虽说是对于习武之人很不屑,但关义记得师傅说过的话:从春秋起,山西民风尚武,才有晋国一百五十年的霸业。后世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曾经有过评价:“战国之时,秦晋之兵,弯弓而带剑,驰骋上下,咄嗟叱咤,秦汉之士所不能当也。”汉朝大将卫青,霍去病,皆出自山西。到了宋朝,宋太祖攻城略地,无所不下,可是有生之年,也没看到定都太原的北汉被征服,到了宋太宗才下太原。气得这位帝王下令火烧了当时已有一千多年的古城。自此,由于各朝帝王重文轻武,导致山西民风渐变。不过,几千年的尚武文化不可能一时消逝。到后来社会矛盾显露,地少人多,很多山西人开始走西口,创造了晋商几百年的传奇。
再有,师傅跟他说过,现在这个社会,军阀割据,遍地混战,很不太平。自古就是盛世文治,乱世武功,现在这社会习武的话,一定会派上大用场。以前,每次父亲质疑关义习武的话,关义都会想起师傅的话,一路坚持到了现在。
关义把这孩子拉去了关公庙,不只是祭拜关公,关义想把这孩子收为义子。正好在这里试探一下这个孩子的意思。关义让这孩子跪在关公像前面,说:“小子,你知道面前的这个塑像是谁吗?”“知道,是关公关老爷。”“知道关老爷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都一直被世人所供奉啊?”这孩子看看他,摇摇头。“其实很简单,关老爷之所以被世人所敬仰,乃在于一个义字。关老爷义薄云天,当年在长坂坡为了报曹孟德的恩,不惜抗命,就是一例。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我想教你习武,你同意不?同意的话就点点头。”这孩子看也不看他,点了点头。“看见关老爷这边的那个将军了吗?这将军名叫关平,是关老爷的养子,一生追随将军。《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对其评价:“烈烈三分将,堂堂百战身。金戈冲杀气,铁马截征尘。报国忠心壮,随亲孝义淳。临沮天数尽,父子共归神。我今日想要效仿关老爷,收你为义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愿意的话,就点点头。”这孩子看了关义一眼,点点头同意了。
“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得给你起个名字。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姓啥,就随我的姓,跟关老爷同姓,你小子也不吃亏。名字的话,三国中除关老爷,我最佩服的就是赵云,取他的一个云字,再有的话,武将之中,南宋的岳飞岳鹏举也不错,再取他的一个字,关云飞,关云鹏,关云举,选哪个好呢?这样,关云鹏吧,大鹏展翅,寓意好。家族里你们这一辈也是云字辈。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点点头。”这孩子看了他几分钟,点点头同意了。关义轻轻的拍拍他的后脑勺说:“你小子是个哑巴啊?问你什么就只知道点头。”
“是你把我当哑巴的,说什么都是让我点点头。”“你小子嘴还挺厉害啊。”
要是听到关义说话,肯定不像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人。其实,关义还是读过不少书的。不过,他读的那些都是武侠、演义一类的书,入不了老爷子的法眼。在老爷子看来,孔孟之道一类的书才是正统。关义看的那些书,上不了台面。要说也是,除了那些武侠,剩下的话,都是从师傅的嘴里说出来的。
当年关义跟师傅习武的时候,曾经跟师傅提到过想要学习文化,练得文武双全,不过被师傅给推回去了。师傅跟他说过,习武之人,不能不读书,但是也不能多读书。不读书,会随意惹是生非,毁了武德,读书过多的话,会被条条框框的束缚住手脚。该知道的东西,师傅肯定会传授给自己。就这样,关义听了师傅的话,到现在也学的不赖。
从开始教关云鹏学武的第一天,关义什么都没教,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给他讲武德。他记得当时师傅也是这样教自己的。其实一整天下来,也没什么新鲜的,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义字。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要是想学的快,基本功必须扎实。力量,速度,柔韧性,协调性,都很重要,到底从哪一个开始,关义自己也搞不懂。考虑了老半天,关义决定按师傅教他的步骤来。自己上山的第一天开始,师傅什么都没有让他干,扎了一年的马步。他决定,就让这小子从扎马步开始。
关义每天都盯着关云鹏,他越看越觉得这小子是个苗子。家里的活儿,打水,打柴,劈柴,都被几个嫂子刻意安排给了这个小子,这小子把这些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还不耽误了自己练功的时间。就是大人,也不一定能受得了,可这小子就是挺下来了。有的时候,即便是累得不行,关义让他停下来休息,这小子也自己跟自己较劲,咬着牙还能坚持一个多小时。老爷子现在看着这孩子,也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了。关义看着,在心里笑,他不敢笑出来,就是怕几个嫂子出什么幺蛾子。
没到年关的时候,一些家族都会祭祖,关家在当地那是大户,肯定落不了。可这老爷子偏偏点背,靠近年关的时候动了筋骨。
老爷子是当地有名的文人,每当到了春天或者秋天的雨季,在有就是冬天雪花遍地的时候,老爷子都喜欢出去采采风,回了家一挥笔,文章就成了。就凭这些,老爷子在圈子里威望很高。今年冬天,这北方的雪一连几天,外面都被雪裹住了,到现在还没停。虽说北方下雪经常的事情,不过像今年这样的可没几次,老爷子肯定是要出去的。
老爷子出去采风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滑进了路边的壕沟里了。翻翻身,动弹不得了,喊也喊不音,只能等着人路过了。没一会儿,被婶婶派去镇上买调味品的关云鹏,发现了老爷子。这小子试着几次想要把老爷子扶起来,不过老爷子太重,都不行。关云鹏扶老爷子坐在一支树干上,回到家里叫了关义,把家里的大红马牵了来,才把老爷子弄回家。
回到了家,哥哥嫂嫂们看到老爷子受伤了,都假模假式的过来,问:“小弟啊,爹这是怎么了?”没等关义开口,老爷子把事情都说了。几个嫂子终于等到了表现的机会,七嘴八舌的争着照顾爹。关义看着他们,跟大哥商量
”哥,还是让我照顾老爷子吧..。“还没等关义说完,二嫂开了腔
“二弟,你说你整天舞枪弄棒的,能照顾得了爹吗?这个小崽子整天就累死你了。”
“哥,跌打损伤这类的伤病,我在山上跟师傅学过,照顾跌的话,可以好的快。”
大哥觉得关义说的也在理,就同意了让关义照顾老父亲。关义没有理会二嫂。其实,要不是因为父亲,关义早就上山去了。别看现在父亲跟哥哥们住在一起,现在他们被媳妇搅合的没个样了,整天就想着分财产,没多少心思在老爷子的身上。
父亲生病,自己也忙不过来,就让关云鹏捉个帮手。一来,自己可以轻松一点,二来,让着小子早一点学习药理知识。对于习武之人,懂得一些医术,是非常有必要的。
当时是冬天,山上采不到药,抓药,煎药的任务就全都交给了关云鹏。这孩子,去十几里外的镇上抓药,权当是练功了。
不管学什么,这小子总会给关义带来惊喜。第一次教他煎药,就是口头跟他说,让他自己煎,一点焦糊味儿都没有,恰到好处。老爷子再窗户上看到了,也笑了。每次关云鹏给他送药的时候,老爷子总愿意跟他多聊几句,好长时间才出来。
之后,关义开始教这小子一些按捏的技巧,这小子没几天就学会了。之后,煎药,按捏的事儿就全给这小子了。最起码,可以拉近老爷子跟这小子的感情。关云鹏进去送药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的笑声也越来越大,这可就刺痛了几个嫂嫂们了,他们正在想办法把关义父子二人挤出关家。
关义刚开始还怕几个嫂嫂们挑刺,不过,他们现在每天都聚在一起不知道干啥。关义以为他们在准备祭祀,看看那扇紧闭的门,笑笑。却不知道,一个阴谋,正离他们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