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之地有异禽,是为鹏。鹏背生金翅,呼啸间不知其几千万里,乘奔御风,追星赶月。然鹏鸟之志在于天南,故自名曰“图南”。图南终日翱翔,不知岁月,以穷极天南。后于南海化鲲,鱼跃南天,升仙成道,从此逍遥山海。”
第三天界,琅琊山巅,一个穿着青袍,琴师模样的少年站在古琴前笑着讲道“哈哈,图南,这凡间的文人墨客,对你的记载也算是有几分样子。”
被称为图南的男子站在月下,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子卿,你既知晓是文人之言,便别再取笑我了。囚于这区区一天一界,算什么逍遥?”
钟子卿长叹一声,俊俏的书生面孔上弥漫着浓浓的哀愁。他伸出一壶仙酒,抬手间,酒壶飞向图南。图南接过酒壶,也不和钟子卿道谢,便席地而坐,拎着酒壶就往口里灌去。
“你当真要去那第九天?如这些凡间的文人记载一般,你在这山海之内逍遥,难道还不够么?”
钟子卿抚弄着古琴,言语间不再有笑意,反而满心苦涩都流露其中。
“子卿,你对我有化形之恩,此恩我图南永世难忘。但这第九天,我必须要去,你莫要再阻!”
一口引尽壶中仙酒后,图南对着钟子卿说道。其心之坚,已无需多言。
钟子卿面色露出愁苦,说道“你……唉,离天三魂七魄已散三魂六魄,唯剩一丝残魄侥幸存于山海之间,你为何还执意如此?”
图南把手中玉壶放在地上,长叹道,“子卿,离天我会救,雪谣我也会救,这第九天是我图南必须要去的宿命之地。雪谣临死前说的话我记得,但那是她的选择,不是我图南的选择!我欲翻天,谁人能阻?就是她第九天玄女,也不行!”
听到雪谣二字,钟子卿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落寞,本是少年人的脸庞上透露着无限沧桑。
“雪谣她是为了山海万灵……她没错,玄女娘娘没错,离天没错,你,也没错!错的,或许就是这冥冥天意。我已经失去了很多,剩下的朋友也就只有你一人,听我一言,图南,放手吧!”
说到最后,钟子卿的声音依然颤抖。
“我没办法放手。图南图南,是为雄图天南!同山同海,却分九天!一天之南尚只是山海九隔的结果!这山海之天不是我要穷尽之天!天若不仁,换之何妨?”图南的双眼想着天外望去,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景色。
“不仅是为了雪谣和离天,子卿,我图南的最终目的便是为这山,为这海,为这山海万民,换天!”
钟子卿听罢,久久不能言语,他顺着图南的目光望去,脑海中的回忆好多,好多,渐渐翻涌而来。
少年时与风离天和风雪谣兄妹二人相遇,三人结伴,游历天下。其后,三人就在这琅琊山结识图南,那时的图南尚只是鹏鸟,钟子卿恰巧掌握着可助万物化为人形的仙术!因助图南化形,三人与其结下了善缘。其后百年,四人一起参与了九天仙魔之战,在那场战争中,仙魔双方都伤亡惨重,仙界更是处于劣势。最后,风雪谣因其天凰血脉,而被第九天玄女利用,动太初之炉炼为仙剑凰血,永恒镇压仙魔两界通道。自此,仙魔之战算是画下了一个句点。随后,自己与图南、风离天一起前往第九天,风离天自愿以三魂六魄融入仙剑凰血以换取风雪谣一魂一魄重入轮回。而风离天自己,则只存一魄,流连世间。
往昔的回忆汹涌着,袭上了钟子卿的心头。千百年来,他始终都在这琅琊山上饮酒弹琴,甚少理会外界烦忧。偶尔一些文人墨客,在这琅琊山上饮酒作乐之时,钟子卿便也化作凡间琴师,与之吟诗作赋,自谓逍遥。
今天图南的拜访,让钟子卿体会到了那忘却多年的愁绪。且若真让图南一个人前往第九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图南,我看不破啊。”
图南站起身子,对钟子卿说道“目之所及,皆为寰宇,这天如此之浅,可我们中又有谁能看破?”
钟子卿摇了摇头,忽然,他目中光芒一闪。
“图南!你可感受到了!在另一界,离天的气息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他和雪谣是在一界!”
图南皱了皱眉头,心里思量道“离天仅存一魄,即是入了轮回也很难再次成道。但雪谣与其共处一界却是第一次……不知这一次,是否会有变数。”
“图南,若这一次离天在那一界成功跳脱轮回,我便和你一起去第九天!当年仙魔之战的隐秘,此次揭开也就没什么了!”
钟子卿似是看破了图南在想什么,急忙稳住图南去意。如若风离天再修成功,集合现如今三人之力,这第九天玄女不是不可斗上一斗!
“这是离天残魂第八次出现了!若这次没成,说什么我也要去那第九天!子卿你既说了,我就陪你等上五百年。五百年后,我来这琅琊山巅寻你!”
图南说罢,拂袖而去。
“好!我相信离天此次必能将雪谣残魂带回!等离天归来,我们便杀上第九天,夺回凰血,重铸雪谣之灵!”
钟子卿向着图南离去的背影喊道,他握紧拳头,似乎在心里坚定了什么。
“虽然如今只剩一魄,离天早已不再是离天,但……离天当年散去的一魄便是这救回雪谣的执念!若离天能再次成道,我四人逍遥山海之日则不远。仙魔之战……我真的有些厌倦了。”
山间明月,高山流水,钟子卿和琴而鸣。琴声虽然宁静悠扬,但钟子卿那千万年来未曾显露的杀气却弥漫而生。
图南一怒,这山海可换天!
我钟子卿一怒,更可重开天地!
而此时,就在图南与钟子卿感受到的那一天界下的山海之间!离天残魄转世而生的男婴,在接生婆的怀里睁开了双眼。
伴随着初生婴孩的泣声,余涯第一次在这天地之间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