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烤鱼摊,范佟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与其把精力浪费在无谓的担惊受怕上,倒不如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何师爷是被自己这边的人所杀的,虽然当时除了回龙村的人外并没有其他人看到,而且尸体也已经被自己掩埋好。但是照这个游戏的尿性来看,绝不会让自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蒙混过关。迟早孟获那边都会得到消息,那时候自己和回龙村将面对压倒性数量的军队的讨伐,究竟该怎么办好呢。
好在范佟有一个优点,就是性子够粗,只要刀还没砍到脖子上来就不会慌得六神无主。总之范佟还是决定先领着大家回村里,回去之前还没忘了找到集市上的王木匠拿走自己订做的一架轮椅。
回到村里,范佟先是仔细叮嘱了一番今天的事情都不要说出去,然后就让大家各自回家,自己又推着轮椅去找瘸子和段誉。
来到他俩先前住的屋里,却只见到瘸子一个人在。范佟扶着瘸子坐到为他订做的轮椅上,慢慢将他推出屋外,同时教他怎么样自己用手推动轮椅行走。起初瘸子还很生疏,很快就能熟练使用了,瘸子的脸上看得出带着感激的表情,毕竟是范佟从狼嘴下救的自己,如今又体贴的送来轮椅,让自己不再连行走都要求助他人。
范佟一边指导着瘸子一边问道:“段誉先前没跟你在一起吗?”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瘸子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便回答道:“哦,刚刚段兄弟让我给你带个口信,他要继续去外面游山玩水去了,就不当面跟你道别了。”
范佟一听,尼玛,这家伙属老鼠的吧,每次一有事情就遛得飞快,自己还巴望着从他身上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解决这次孟获的危机来着。
找外援的路子看样子是已经断了,范佟见瘸子已经基本掌握了用轮椅自己行走的方法,也就放他一个人在那里适应,自己则回到村长屋里抱头苦想。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晨系统提示如期而至:回龙村与木鹿国势力(国王孟获)外交关系变更为敌对状态。也不知是何师爷的尸体被人发现,还是孟获察觉何师爷没能回去,总之这笔账是被算到了回龙村的头上,那么现在必须要准备好迎接孟获的怒火了。
这下子全村都知道了,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回龙村的民心却只减少了2点,现在是:
民心:38(较低可能产生爆乱、衰退、士气低落等)
这得归功于范佟一直以来在回龙村人们心中塑造的高人形象,就在贺仪领着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来找范佟商量对策时,范佟只得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形象,毫不在乎的说道:“尔等尽管放心,往日里受尽他木鹿国的欺压,今次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在贺仪他们想象中,范佟挥手成雨、撒豆成兵,杀得敌人丢盔弃甲的场景,几老这才满意而去。
范佟心里明白,这样做的好处在于除非真正的被打得一败涂地,否则回龙村一定不会出现敌人还没到,村子里就先慌乱无措的情形。而坏处就在于,这样一来,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和自己商量对策了。
精深的兵法范佟也无从得知,但是知己知彼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听说过的。李三被范佟选定为哨探的领头人,据范佟这些天的观察,李三虽是寡言少语,但是为人谨慎、心细如发,正适合做这种探查的任务。李三领得命令,选了两三个村里的少年便往孟获屯军的方向而去。
而范佟这边则召集了村里所有的青壮年共百人,组成护卫队日夜操练。孟获的讨伐估计不日便至,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是教会大家行军队列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范佟绞尽脑汁只想出了让他们依照往日里自己熟悉的作战方式操练。结果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几乎所有人一提到最擅长的战斗方式,都是隐蔽偷袭。也难怪,毕竟这批被挑出来的青壮年往日里都是村里的猎户,干得最多的也是在丛林中隐藏好自己的身形,等待猎物靠近。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大家的箭术似乎都超过了一般弓箭手的水平。
一天后,李三成功带着确切的消息回到村里,孟获的弟弟孟优将带领一万大军前来讨伐,按行程来算,大概三天后便会到达回龙村外。孟获的驻军地点位于回龙村的西面,在这个方向上回龙村唯一的屏障是珍珠湾后的抱犊山,山势虽然足够陡峭,奈何山的高度只能称作小丘,根本不足以屯军拒敌。再往西去,虽偶有山林,却再无险可守。天时地利均无可凭借,范佟快要愁白了头,只得再把李三派遣出去,让他紧盯着孟优大军的动向,随时回报。
难道三天之后,便是回龙村和自己玉碎之时?这贼老天真的就不给自己一丝的活路吗?村长屋里,油灯前,范佟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悲愤的想到。
窗外的天空依旧雾蒙蒙的,范婉一脸惆怅的托着脸颊,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须臾,范婉实在忍受不了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旋开了自己卧室门的把手,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客厅也没有人,范婉随意的把自己扔在沙发上,连灯都懒得去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玄关处传来咔哒一声,一个中年人模样的身影走了进来。
范婉撑着手肘让自己陷在沙发里的身子稍稍坐得正了些,开口叫道:“爸,你回来了。”
那中年人脱了鞋子,一丝不苟的并排着放到门边的鞋架上,抬起头的同时推了推自己鼻梁上驾着的眼镜,那眼镜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右边的那条腿似乎还折断过,用黑色的胶布缠着。
“怎么灯都不开啊,虽说现今物资紧张,可也不用这么节约吧。”他在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对着范婉说道。
“爸,我想玩游戏。”范婉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忽然认真的说道。
“嗯?”那中年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脱下身上带防护功能的浅蓝色制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制服的左胸前带着:生命工程科一组、范建华的字样。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玩游戏吗?”范建华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游戏不一样,我们全班都……”
“是为了范佟那家伙吧!”范建华不耐烦的打断道:“我一直跟你强调,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范建华的语气诡异的加重在了‘人’字上面。
“可是,我……”范婉的声音低了些许。
“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范建华再次打断了范婉的话头,并且递过手上的油纸包,柔声说道:“这是爸爸今天用肉类配给票换回来的牛肉,去做成红烧的,我们父女俩好好打打牙祭。”依照范建华往日的经验,自己已经这样表态,范婉是断不会再反驳了的。
但是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范婉轻轻的接过油纸包放到茶几上,又抬起头看着范建华的眼睛说道:“爸爸,你不要再骗我了,我都知道了。”
范建华讶异地看着面前这个显得有些陌生的女儿,说道:“要我说几遍你才相信,你跟他还有他们都不一样,就比如这个游戏。他们是强制进入,而你,想要进去的话,却还要取得特别许可证。”
沉吟了片刻,范建华继续说道:“你说你都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说道这里,一丝寒意已经浮现在范建华的眼角。
范婉的神情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但依旧咬着牙说了下去:“9月30号那天早晨,我跟往常一样起来准备去上学。也就是那时候你告诉我政府对于学校有新的规划,最近都不用去上学。还替我准备好了请假条,说帮我带给学校。”
“嗯,那又怎么了。”
“我的所有记忆都告诉我,我在前面的27、28、29号这些天都在照常上学,而你也跟我说,这只是一次常规的教学资源重新规划……我几乎都要相信了。”
“那你现在还在说什么傻话。”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范婉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手指着自己卧室的窗台说道:“范佟哥哥送我的凤仙花告诉我,它生气了!那天早晨我明明白白的看到它的叶子耷拉下来,花瓣也无精打采的。”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范建华用力压着自己的声线,却控制不住几乎是用喊着说出这几个字。
“凤仙花只要有个一两天没有浇水,就会变成那样,可是我从来不会忘记为它浇水的。那样的话,只能说明我的记忆骗了我,或者有人在我的记忆上动了手脚,30号前面的几天根本不是我记忆中那样子的。所以30号那天我才会特意偷听你跟别人的通话,还隐约听到了‘真实纪元’这个游戏的名字。”范婉打生下来就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这些话说完她自己都有些发愣。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会坚持一定要自己去送请假条?你告诉你们老师了些什么?”范建华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窗台上用红陶盆盛着的凤仙花。
“我也只是猜测这个游戏可能会有问题,但是我并没有其他什么证据,所以我只能提醒老李尽量不要进入游戏。”范婉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回答道。
“就是这样?”范建华看着范婉,刚刚若有若无的寒意已经从眼角褪去。
“嗯。”
“唉。”范建华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奈的说道:“既然你要坚持,我也没办法阻止你,只要你能取得特别许可证的话……只是,等你知道这一切的事实之后,你会发现你今天的想法有多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