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大千,今年十八岁,是一名高三学生。
不熟悉我的人会认为张大千是我的外号,以为我是个赌徒。其实不然。
我非但不是赌徒,反而是个从未参赌过的好市民。
我之所以会叫这么一个奇葩的名字,全是拜我老爸所赐。
我老爸是个赌鬼,地地道道的赌鬼,他的一生视赌博为事业,只不过他的口中所谓的“事业”一直进行的不是很顺利。用十赌九输来形容他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奈老爸还是个倔脾气,屡赌屡输还屡输屡赌。如果他的这种精神放在清朝的战争时期,或许会像曾国藩老前辈那样受到皇上的青睐,可是用到赌钱上,着实让人很是头疼。
“人生能有几回搏!”是老爸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而且每次讲这句话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感慨人生的感觉。
我就纳闷儿了,他明明是天天去搏,为什么还尼玛老是唠叨“人生能有几回搏?”
我三岁那年,老爸买了一台VCD,自从有一次从电视上看到《赌神》发哥的精彩表演后,心中为之颇为撼动!内心“哗啦”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原来千术就是导致自己这些年总是输钱的根源。他觉得,他的人生从此会出现转机。
于是,就开始发愤图强,到处拜师学艺,苦练千术。
每当他觉得自己的千术练得小有成就的时候,就会立马到赌桌前一试身手,考核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究竟练的怎么样。只不过,考核的代价换来的却是每次的鼻青脸肿。我记得那段时间是老爸外出时间最少的一段日子。因为每次他挨完揍回来总会在脸上涂一些紫药水,自然而然也就没脸出门。
那时候我还小,有一次我半夜起来撒尿,刚打开灯就看到半张脸涂满紫药水的老爸,然后情不自禁地吓了一大跳,赶紧就喊:“爸爸快过来!有怪兽……”
再后来,当他再一次被抓住在赌场上作弊的时候,庄家毫不留情地将他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用砍刀砍了下来。所以从那之后,他也就告别了他的千术生涯。
在这个世界上有三种鸟,第一种鸟是会飞的;第二种是想飞却飞不起来的;第三种则是自己飞不起来,干脆下个蛋,可劲儿地督促下一代飞!
我老爸属于第三种。他把他这辈子实现不了的“赌神”梦托付在了我身上。希望我可以继承他“事业”精神的同时,还可以成为像发哥那样的千王。
于是,在我五岁那年,我们家户口本上的张国安被正式改成了张大千。无奈他这个儿子天生不好这口,只要是关于赌博的东西一律没有丝毫兴趣。老爸说,这一点我随我妈。
我不知道老爸这辈子输掉多少钱,总之很多很多……
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我记得家里住的是一个独立的院子,有三层小楼,后来才知道那叫别墅,一种有些人一辈子都可能难以企及的好房子。
七岁那年,我们搬到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楼房里,同年,我也从市里唯一的一间贵族学校转入了一间普通的小学。
十岁那年,我们连一室一厅的房子都没得住了,被迫搬到距离市区很远的郊区一处出租屋里,别人都管那里叫棚户区。
刚搬来的时候,父亲对我说过一句话,至今我还印象深刻:“千儿呀!别看咱们现在住的房子破,不过爸爸向你承诺:等不了多久,咱们就会把曾经拥有的和曾经没有的东西全都会拥有的!”那话说的叫一个热血沸腾!
时至今日,我依旧没想明白老爸当时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老爸给我许下的承诺一直没能兑现,而我们的生活却一天比一天拮据。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我才知道生活拮据是小事,他在外面欠下了四十多万的高利贷才叫大事。
傍晚的时候,我和老爸两个人正准备吃晚饭。盛饭的时候,我余光随意地往窗外扫了一眼,感觉外面的气氛有些不对。
转过头定睛一看,窗外微弱的光线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十号穿着黑衣服的人正在向我们这边走来,手里好像还拿着刀棒之类的东西。
我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句:“爸,你看外面,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
老爸原本坐在饭桌前正仔细研究他的筛子,听到我的话,下意识地抬头往窗外望了望。
突然!他跟一头脱了缰的野驴一样“扑棱”一下站了起来,赶紧冲过去将门窗“啪啪”两下锁死。
我心里骤然一紧: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老爸将餐桌一把拉到门后面,然后用力死死地顶住,回过头来急促地说:“千儿,我床下有个书包,你赶紧拿上从后窗跑!越快越好!快!!!”
“好!”我随口答应了一声,放下饭铲子,身体像是凭空被推动般地冲到老爸床前,手往下面一掏,一把抓住了老爸说的黑色书包,然后拽了出来。
“书包里面有钱,你先拿去到外面躲一阵子,我情况好了自然会联系你!你放心,我欠他们四十多万,我没钱,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你被他们抓到了,咱俩就彻底完啦!”
我的思维瞬间停顿了三秒钟,这三秒钟我想了很多很多,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总结的话,那就是:老爸说的有道理!
我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逞强,而是做出了理性的选择。
我背起书包,推开后窗跳了出去。还没跑几步远,就听到身后一阵阵“咣咣……”地砸门声。紧接着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姓张的!赶紧还钱……姓张的……”
我心里很乱,那种错综复杂的心情犹如利刀一般割绞着我的灵魂。我暗暗祈祷:爸,希望你平安无事。
天色渐渐黯淡,四周也变得开始宁静。我也不知道自己朝着什么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反正当我停下来缓过神的时候,自己正站在一个灯火辉煌的十字路口。
突然觉得,人生就像一个个十字路口,而我们会面临着不同的选择。这些选择的方向,有自愿的,有受到他人引导的,还有一些是被逼的。可是,无论怎样选择,最终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明天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