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的春节,尤梦没有选择回北京陪父母过年,而是留在让尤梦和苏恺结缘的城市——上海。苏恺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父母都是大学老师,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也是教务处主任。庆幸的是苏家的家庭观念虽然传统,但父母并不左右儿子的恋爱观,认为大学生谈谈恋爱很正常,他们也欢迎这个北京姑娘成为他们苏家的儿媳妇。
尤梦长相清秀,白皙的皮肤拥有长长的秀发,虽然不是大眼睛但是浅浅的小酒窝配上活泼的个性,在学校可是众多男孩追求的目标之一呢。但因为帅气的苏恺为人真诚、体贴、温柔,尽显了上海男人的独特气质,渐渐的打动了这位北方姑娘,两个人四年大学从未分开过。毕业之际好多恋爱的同学都选择分手,为前途放弃彼此的感情,而他俩却依然牵手走向社会,互相照顾,相互陪伴。
今年是尤梦和苏恺的本命年,他俩想在年内把结婚证先领了,但买房子、办婚礼的大事等过两年苏恺从南京分公司正式调回上海总部,并且提升为部门经理了再说,尤梦也希望等自己的会计师资格证考出来再准备那些结婚繁琐的事情。而他俩的所有美好想法却遭到了尤梦母亲的极力反对,甚至在电话里听了女儿的话之后,妈妈张亚萍竟然整夜失眠了,并自作主张的决定明天就去上海。
刚过完小年的第二天张亚萍就搭早上的火车来到了女儿的城市上海,由于从小也是大家闺秀出身,骨子里还是有些小姐脾气的,一路上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要不是自己年轻不懂事,和尤梦的爸爸相爱,也不会到了这个岁数还要为女儿的婚事操心,想想就生尤大力的气。尤大力是个标标准准的工人阶级家庭出生的劳动人民,从出生起父亲就是这个家庭的支柱,母亲则是温柔娴淑、无怨无悔的奉献自己的一生来照顾家庭。在尤大力眼里,母亲是那个年代的牺牲品,为男人为家庭为孩子,一切都只为别人而活。在他满17岁出去打工的那年,父母和弟弟在一次车祸中遇难了。这对尤大力来说是天大的打击,而当时,尤大力刚刚找到了一份好差事,就是在一个当铺里当打杂,虽不是高薪但运气好,碰上了特别善良的老板和老板娘,就是张亚萍的父母。
在70年代的社会里,没有文凭没有关系没有户口的就能找到工作,是件非常幸运的事,好心的张家人听说了大力的苦难,双双落泪,并保证今后拿他当自己儿子对待,正巧张家没有男丁,只有一个女儿张亚萍。一切就是这么有缘,就像命中注定的那样,两个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就这么相恋了。张家父母看大力是个老实孩子,又无亲无故,索性拍板敲定了这门亲事,再后来的几年尤大力和张亚萍相继生出了尤莲和尤梦两个女儿。而多年后的当铺也成为现在的古董店。
尤大力听说老婆一个人去了上海,赶快打电话给大女儿尤莲,让她跟着一起去,不放心很少出远门的老婆一个人在外地。尤莲比尤梦大3岁,今年27,性格却遗传了爸爸老实、守规矩。从小到大,从不让人操心,大学毕业就找个文员的工作,连结婚也是听父母的媒妁之言,嫁给了比自己大5岁的医生老公,婚后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可以说是人人羡慕的婚姻生活,可结婚一年了就是怀不上孩子,男方的父母也催的急,最近也正苦恼此事呢。
接到老爸的电话,尤莲像接到圣旨一样,简单收拾了衣物就去了车站,到了那里才想到还没给老公打电话说一声。老公赵一铭在电话里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上海就回个电话报平安。放下电话,尤莲一面对老公的呵护备至而感到欣慰,一面又为耽误了这两天正是造人的最佳日期而遗憾。这时,电话响了,是尤梦这个丫头打来的。
“喂~尤梦。”
“姐,你到哪儿了?刚才老爸打电话跟我说,老妈要来上海了,怕老佛爷出事儿,就让你陪着来呐?”
“嗯,我刚买了票,还没看到咱妈呢。你呀,都跑去上海上大学了,还能把咱家折腾的鸡飞狗跳,你可真行!”
“哎呀~谁知道那事儿能让咱妈急啊?不说了,公司今天大老板要来,这会严阵以待呢,你们到了上海先找个酒店住下来,我慢慢再跟你们说啊。。”挂了电话,尤莲摇摇头,没想到这从小与她性格相反,同时还受到父母宠爱的妹妹,长大了一样还是那么受到家人的关注,这不,一个电话就让母亲不管老爸自己赶到上海去了。
候车室的人很多,全国各地的口音都有,尤莲一边找一边打母亲的电话,可电话一直是无人听状态,总算在离进站口最近的一排座椅上看到了母亲的身影。虽然是心急如焚,但习惯精心打扮再出门的张亚萍还是显得富贵相十足,坐姿又那么优雅,真想不到这么强势的母亲能为小妹的一通电话来到这里,奔波与北京上海两个城市。
“妈~妈。”
张亚萍回头一看是尤莲,激动的差点没掉下眼泪,一向自顾形象的她看看周围那么多人又恢复了淡定,但内心又忍不住对尤梦的担心发起了牢骚:“小莲,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乱,要不是你爸,我怎么会受今天的气?!”
虽然尤莲从小并不排斥母亲更宠爱小妹多一点,但她怨恨的是为什么母亲总是把所有的委屈和小妹的不懂事全怪罪到老爸一个人头上,为什么我们姐妹的好就是遗传了她,而不好的地方统统都是遗传了老爸的基因?她从来不表现出对母亲的不满,也认为父母的感情是深厚的,但她随着自己的成熟和离开这个家之后,她越来越心疼老爸的处境了,以至于现在听到母亲责怪老爸时,心中会莫名其妙的想反驳她或是与她争执。而今天的场合又似乎让她再忍耐了一次,这边她忍受着母亲的哭诉,那边又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还好,广播里说发往上海的列车很快进站了,大家都准备起身往站口排队,尤莲也扶起了母亲,而张亚萍站起身的那一刻,顺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完全又自信的站在了人群里。
一路奔波终于到了上海这座让张亚萍牵挂的城市,刚坐上出租车,她就拿出手机,尤莲以为母亲要给老爸报个平安,谁知打了半天都是呼叫等待状态,尤莲一看母亲的手机上显示的是小梦,原来老妈心里只有这个宝贝小女儿。懂事的尤莲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老爸打了平安电话。
“喂~老爸,是我小莲,我和妈已经到上海了!”
电话那头的老头子,已经坐立不安一个上午了,接到女儿的电话才舒了一口气“小莲啊,你这几天要时时刻刻跟在你妈身边啊,千万不能让她着急上火的,凡事忍一忍,听到了吗?”
“知道了,你就好好在家照顾自己别操心了,我会照顾好妈,你放心吧。”尤莲挂了电话刚要跟母亲开口说老爸担心了一上午的话,就被张亚萍抢先说了:
“你看你爸,这个家从来都是我操心我付出,大事小事他尤大力管过吗?现在小梦在上海被人家欺负,他这个做老爸的每天还能睡的呼哈的,也不知道他的心里都装些什么,我这辈子是被你姥姥姥爷害苦了,挑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姑爷。。”尤莲的耐心已被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激怒了,这会儿,趁着出租车就两个人和个不认识的司机,尤莲终于开口反击了:
“妈,你说你都50岁人了,怎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呢?我爸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什么事儿都喜欢埋在心里,不像你从嘴巴里说出来,让人听了也烦,我爸没有哪点儿对不住你,起码你看在他伺候姥姥姥爷那么多年的份上,就别再挑他理了,行吗?”
尤莲的一通发泄终于让这个车厢不再“热闹了”,剩下的就是彼此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