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鹤和麻宫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拐到了附近的蕉园。
夜晚的蕉园极具热闹,是白天所不能比拟的,仿佛蕉园是专门为夜出的人准备的。
蕉园的中央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激情澎湃的年轻人们聚集在那里比街舞,赛轮滑,更多的是来凑热闹的,但是围观的人也时不时跟着音乐或者舞步扭动起来。整个蕉园沉浸在一片热力四射的浪潮中。
多鹤和麻宫在广场外围的一张长椅上坐着。麻宫羡慕地朝人群中看,但是他极力克制,使他表面上看起来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麻宫转过头来看见多鹤静静地注视着夜空,他也将头望向夜空,似乎在找寻着多鹤注视的方向。夜空中星星点点,偶尔有一颗流星划过——在千城不知不觉的情况下。
“先生,你看什么呢?那么有趣?”麻宫一直叫多鹤先生。
多鹤没有回答麻宫,而是一味地注视,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星空。
麻宫见多鹤不吱声,也就缄默了,他也一声不响地注视着夜空,在他的世界里,仿佛一下子只剩下他和多鹤两个人。
就这样过去了两刻钟。广场上人越发多起来了,只见那里人头攒动,却分不清谁是谁。
多鹤摇醒麻宫,对他说道:“怎么睡着了?回去吧。”
麻宫从幻想中苏醒过来,不觉脖子因为仰的时间过长而有些僵硬,他慢慢地小幅度扭动脑袋,嘴角掠过一片惨笑。他边恢复着边问多鹤:“先生,你刚才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什么。”多鹤说,他站起来,示意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麻宫悻悻地站起来,他的脖子好多了。
多鹤依然陷在沉思中,虽然他在走路。麻宫能够看出多鹤这两天的奇怪,然而他不敢问,或者说他在等多鹤主动跟他说。
可是,多鹤什么时候会主动跟他说他的事,这一点麻宫很清楚,可是,他仍然有这么一份期待。
到了住所,麻宫先去洗澡。多鹤在阳台上抽烟。
浴室内花洒兀自喷着水,水流从他头顶沿着他白皙干净的身体淌落在地,汇集到下水口,转着逆旋。
阳台上晚风习习,将烟圈吹得均匀。从阳台上可以看到千城一半的夜景,光是如此看,就好像置身于闹市之中,耳畔听到的是喧哗声,眼前所见的皆是红男绿女。
然而多鹤所见的皆不是这些,他所见到的是一个个傀儡,或者在街上游逛,或者在觅寻某物,超市里购物的人,公交车上的司机,工地上的施建工人,政府大楼里办公的职员,这些那些,处处可见傀儡的身影。千城的傀儡几乎要占到总人口的一半。
而藏在其背后的傀儡师,则不劳而获。他们到处收集死尸,然后制成傀儡,壮大队伍,为自己服务。他们甚至为了争夺一具尸体,可以发动百千个傀儡进行对战。更有甚者,在背后暗谋,故意造成事故,一旦有人死亡,他们第一时间将其收入囊中。十多年来,这种现象屡见不鲜,并且有加剧的趋势。
多鹤这两天来一直想着这件事,他应该有所为,至少应该杀一儆百,不能等到势头落入不可遏制的地步。他的红嘴乌鸦已经开始寻找了。
麻宫从浴室出来,裸露着上身,腰间系一条洁白的浴巾。
多鹤将未吸完的烟头掐灭,然后也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