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云雾已经散开,柔和的阳光洒在众人的身上。李小元的事情惹得很多人围观,包括珉灵峰的峰主。常慧娘是何人,他们都知道,未灵峰掌事的碰在手心里的珍宝一般的存在。说起鸢敏,他们都是惧怕三分。
这个时间,大多数弟子都在修炼。从未灵峰到珉灵峰不算远,更是有未灵峰的弟子来凑个热闹,一时间珉灵峰上聚集了许多人。
青儿和小怜正好感到常慧娘的灵力,听到其他弟子说了确实是常慧娘,青儿笑容一下子绽开,拉着小怜就要去珉灵峰,“小怜,慧姐姐回来了!”却见小怜仍是一脸担忧,“你在想什么?姐姐回来你不高兴?”
“青儿,姐姐回来了。但,这个怎么办?”小怜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一抹大红色从在两人的眼前出现,两人的目光中都带了一丝悲伤。
“总之,我们要先去见见姐姐,好久不见,想念得紧呢!”
常慧娘站在邵子坤的身边,面色苍白,嘴角的微笑也是消失不见。她心中怨恨李小元,但是李小元刚刚的怒吼还在耳边萦绕,是叫她怎么都笑不出来的。紧握双手,她紧绷着神经,发现邵子坤也不是平日里那般阳光的模样。身前站着的是珉灵峰的峰主,常慧娘称他一声师叔,只是平日里并无来往,也说不上是熟络。微微行礼,“见过师叔。”算是尽了晚辈的礼数。
“姐姐!”青儿拉着小怜冲出了人群,笑盈盈地看着常慧娘。
常慧娘见到两个妹妹心情才放松一些,伸手拉住了青儿和小怜的手,“正想着回去见你们两个,你们就过来了。可是想我了?”常慧娘微微抬头,美眸中有着好看的光彩,她见到好友,总会安心些。
“姐姐脸色好差,是怎么了吗?”小怜回握常慧娘的手,觉着对方的手掌冰凉,又见到常慧娘苍白的脸色,原是传说的那些事可能是真的。她也不再说下去,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事总是不好说的。
常慧娘也懂得,笑了笑,“我们回去吧。”就这样,三女回到了常慧娘的小院。常慧娘从玲珑袋中放出了吴刚,坐在椅子上,突然觉着脊背很疼。
她是受了伤的,虽然她晕倒的时候,有仙玺维持还有吴刚救治,但是内伤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会好的。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李小元在常慧娘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竟是觉着是自己害了她,如果……
“姐姐,不要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常慧娘眼中淡然,只是脸上满是疲惫和凄然。“小元,她会怎么样?”
“听说她可是差点害死姐姐呢!怎的姐姐还要惦念着她吗?!”
常慧娘摸了摸青儿的头,“只是,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和她自己很相像,为了一个人,可以完全放弃,可以不择手段。她是前者,李小元是后者。想着,她突然觉着胸闷,这种感觉,已然是熟悉的。只是那个人不再是她的情,她的情算是白费了的,没有回报也是罢了,这样想来才压制住了这道戾气。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这些日子过得怎样?山里还算平安吗?师父和师伯都还好吗?”
“是呢,都好得很。”
常慧娘突然转了头,看着小怜,伸出手指轻点对方的眉间,“看样子,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说哦。”这话说的俏皮,常慧娘却不是开玩笑的。青儿直爽,小怜心思细腻,这样反倒是小怜藏不住心事,常慧娘能够在小怜的脸上读出心事。
青儿忙的站到了小怜的身边,“哪里会有什么事情?姐姐是多想了的。”
见青儿的慌张模样,常慧娘已然是猜到了几分,目光柔和,“关于侯逸?”
小怜与青儿欲言又止,听见常慧娘的话,二人对视一眼,小怜点头,“是……”
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吴刚静静趴在桌子上,他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就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吗?
忽听得窗外鸟鸣,常慧娘心中清明,取下发上的栀子在手中把玩,香气这就散发了出来。“他怎么了?”
小怜犹豫地拿出了那一张大红色的请帖,常慧娘一瞥就知道那是什么。
喜帖……明晃晃的大红色,上面的喜字,明明是最温暖幸福的颜色,却让人觉着有些清冷。常慧娘拿过这张原本是应该由自己发出的喜帖,上面却写着其他女子的名字,这是不甘心吧……这时候她却没有感觉到心中那一股叫人胸闷吐血的凉意,原来,这已是断了情了。
就在常慧娘眼中的一丝落寞,又转变成了释然,这一切都映在吴刚的眼中。突然是觉着放心的,随即又嘲笑自己,还是与之前的自己没有变化。
“你们去吗?”常慧娘问道。
“自然是不去的!那种人渣。”青儿心直口快,其实就是想让常慧娘放宽心。
常慧娘将喜帖放在了桌上,上面的字是墨加了金粉写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披散着长发,将栀子花放在了喜帖旁边,红与白交相辉映,好看极了,白皙的手指滑过帖子的边缘,“为何不去?”
去了就可以告诉自己,不甘心的情绪是也是不必要的,去了就知道,自己的放手才是正确的。她需要断情,断了,就可以活下去。封闭心门,才是她需要做的。
几天里面,常慧娘就在自己的小院里面养伤。吴刚寸步不离,永远窝在常慧娘的身边。这天她起得很早,身上还是觉着很乏很累,身上的疼痛早就不是大碍,今日,要突破的是一个心结。
常慧娘坐在妆台前,自己的脸色仍然很白,她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只是习惯在发上带着不同的花朵。现在,总会有些不同。常慧娘笑了,却觉着笑得不好看。那个人,她可能深爱过的人,今日大婚。
青丝如墨,那把檀木梳子在发上流动,常慧娘深吸一口气,反手挽了一个发髻,却觉着太过单调,竟是将长发松了开。“吴刚,你说我应该梳怎样的发髻呢……”
“弯月髻怎么样?”
常慧娘回头,笑了,吴刚真的是在认真回答问题,只是听起来是这样的违和。她不自主地笑了出来,被吴刚发现了的。
梳好发髻,常慧娘取出平日里从不佩带的饰品,斜斜在发髻上插了白玉簪,一枝白玉玉兰双合长簪,蝴蝶环绕玉兰,在蝴蝶处嵌着宝石,在阳光下散着刺眼的光亮。
描眉画鬓,脸上气色不好,只能在脸上薄施胭脂,让苍白的样子变得红润,嘴上的颜色也是大红。
在皇室面前,再名贵的衣料与饰物这等凡物都是不够看。只是常慧娘的这种姿态,摆明了是要精神饱满去的。身上的裙子是天水碧的颜色,配上她的妆容,更加出众大方。在院外摘了一朵牡丹戴在发髻之上,艳丽娇媚,层层花瓣泛着金红的光泽,与发簪上的蝴蝶交相辉映。长长吐了一口气,嘴角泛起笑容,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心中明明很是悲伤,却要显得自己丝毫不在意,也是难事。
常慧娘平日里是散漫惯了,迈着的步子都需要自己格外上心才能显得端庄持重。回望窗口那朵还未枯萎的栀子,黑眸流转着金红的色彩,比起牡丹,她还真的喜欢栀子。抱起脚边的吴刚,摸了摸他白净的毛发。
“我们走吧。”
红妆易逝,只为他人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