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愁听了此话,自然就传给了徐卫听,徐卫只是一怔,道:“你父亲说得也有道理!”便再不提此事。
过完年后,两房人便要起程回京了,何莫毕竟已不是孩子心智,不会像以往和爹娘告别时那样,鼻涕一把泪一把了。
何大太太每次离开儿子都如割肉般舍不得,倒是何大老爷只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便上了车,反正他昨晚已特意将何莫叫到东院,该叮嘱他的都没拉掉,其中一条便是要与徐卫好好相处,不过凡事你还得靠自己拿主意。
何莫高高兴兴地目送车队远去,而此时马车上的何愁却哭得似个泪人,扑到母亲怀里,还在求着要留在何家大院。何氏夫妇哭笑不得,只好答应她,等天暖和些再带她过来。
小婴儿都长得快,何莫说阿敷就是一天变个模样。没几时阿敷便学会了爬;又过几个月,有人扶着她居然也能走上几步;等阿敷开口对着何老太太叫第一声“娘”时,把老太太乐得眼泪直流,只是心中又觉得这孩子可怜,快一岁的小丫头怕是早不知道爹娘的模样了。
何莫喜欢阿敷,便希望人人都疼她,只是季远中和云庭这一走,竟是好长时间不来看阿敷,何莫自然替阿敷不平,有一次便背着人问他祖母,京城离林山镇又不是十万八千里,为什么阿敷的爹娘都不肯回来瞧她一眼。
何老太太叹了口气,道:“阿莫,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很多人都说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不过是沉迷于那些虚名浮利,反而不珍惜身边最宝贵的东西,祖母只盼着你以后不要做那样的人。”
何莫觉得老太太此话极是通透,倒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过了元庆十四年、十五年,直到元庆十八年,阿敷已经是会跳、会蹦的六岁小姑娘了,然而在何家大院,阿莫始终没有再见到季相爷或者云庭姑姑的身影。
元庆十八年的年初,何老太太生了场病,于是何家两位老爷赶紧派了车过来,将何氏祖孙接回了京城,随行的自然还有阿敷。
临走前何莫问徐卫跟不跟自己一起走,徐卫表示自己得跟着文、武师傅留在何家大院,出乎何莫意料的,徐卫竟还说再也不想回京城了,林山镇很好,他已做了决定,这一辈子都要留在此地。
何莫定定地瞧着徐卫,觉得这时的徐卫比后来的楚炎帝讨人喜欢多了,只不知道,后来的徐卫为何变成了那样?
天还未亮他们的车就出发了,何莫甚至没来得及和徐卫告别,等车开动,何莫却忍不住回头瞧,竟看到徐卫正独自一人站在何家大院门口,呆呆地望着车离开的方向。
何莫眼泪忍不住了,向后使劲挥手道:“徐卫你这臭小子,等大哥我回来!”
等他放下帘子重新坐回车上,旁边的阿敷好奇地问:“莫哥哥,你现在就想徐卫了吗?”
何莫擦了泪道:“我想那个混蛋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一边喊着徐卫的名字,一边还哭啊?”阿敷有些不解。
“我那是被沙迷了眼,哪里是哭!”
“可是莫哥哥,我现在就想何家大院了,想大院里的凤莲、小雨儿她们,好吧,就把徐卫也算上,虽然他看起来老吓人的。”
何莫上前扭了扭她的小脸,道:“阿敷,等老太太病好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还有,记住徐卫不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要喜欢他。若是徐卫欺负你,你便来找我,我一定会保护你!”
阿敷哈哈大笑道:“我知道,徐卫是小心眼、坏脾气,我只喜欢莫哥哥!”
何莫也笑,道:“阿敷,好话要多说几遍才记得清!”
于是阿敷果然听话地重复了好几遍“我只喜欢莫哥哥”,惹得坐在一旁的仆妇忍俊不禁。
何老太太也是到了岁数,身子骨早没了几年前的硬朗,这次两个儿子接她回来,着意要给老母亲好好调理一下,也好尽尽儿子的孝心。
更重要的是,这段日子朝中风云暂定,季相爷已逐渐掌控了朝政,京城这边算是暂时安全了,所以他们也才想着要将人接回来,当然,这个“人”指的是阿敷。
在何振亭的坚持下,何老太太被接到了他的府上,阿敷自然也是跟着过去了。何莫虽不舍,不过他这么大人了,自然不会哭哭啼啼。
何莫亲自将何老太太和阿敷送到二叔府上,待要离开时,又帮着哭成泪人的阿敷擦了擦眼泪,安慰她自己很快便会来看她。
何大老爷夫妻好不容易迎回了儿子,除了欢喜,自然是要可着劲地折腾他的。
何振英一见何莫,便催着他这几日赶紧抱抱佛脚,说是过不了多久便是乡试,家中已在布政司托了人,让他以国子学生员的身份进场。何大老爷又强调,只是让他下场试试,自己并不报太大希望。
何莫给惊得张大嘴巴,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老爹这坑儿子本事竟已出神入化,人家专门备了三年来考的乡试,让他一个小纨绔就这么匆匆上场,若是自己交了白卷,丢得岂止他自已一个人的脸。
何大太太则想着另一件事,自己这儿子如今快十三了,是不是该开始相看相看,若遇到合意的姑娘也好先下手为强。
于是何莫刚回来几天,家中便举办了好几场游园会,来的尽是达官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何莫并不明白,乖乖地陪着母亲到处见客,除了觉得那些妇人们身上的脂粉味熏人外,根本就搞不清状况。
后来还是何愁偷偷过来告诉了他原因,这一下何莫急了,跑到爹娘处质问,您二位到底是要我考乡试,还是要我娶媳妇?
最后何大老爷当着儿子的面训斥了何大太太一顿,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家的儿子自然要先立业后成家。回头又哄着儿子回去念书,并对家下人等明令,这段时间任何人不许去打扰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