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想了半天,道:“何莫,其实我真嫉妒你,在西北大营你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打个胜仗,而且马云成还就那么毫无道理地喜欢你。而我便是再怎么努力,也不得他看重。被弄回京城这事,我知道是马将军意思,可我一直就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何莫给他斟了杯酒,“徐卫,或许是你用事太心急了。”
徐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何莫,你说得没错!刚一踏进军营,我便跟自己说,努力向上爬,赶紧当上将军,快些出人头地,不过我却并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何莫问:“你如今明白了吗?”
“咱们自小在何家大院一起长大,是朋友、兄弟也是对手。也许我这样急,不过是想和你争上一争。有时我想,我之所以愿意娶何愁,大概是因为,她是何家大院里,唯一固执地坚信我比你有出息的,而且她到现在还是这么以为。”
徐卫这话一说,不仅自己笑了,连何莫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徐卫接着道:“那一日芙儿出世,我将她抱在怀中,她就这么小小一团,身子热热地依在我身上,我突然之间就想通了,什么你强我弱,人来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有个家。小时候我把何家大院当自己的家,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可那些都是借来的。如今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何愁和芙儿便是我最亲近的人,只要他们好了,我还有什么都不满足的呢?”
何莫调侃道:“这么说,你是把兄弟我彻底放下了。”
徐卫砸了他一拳,道:“你本就是个靠不住的!”
两人谈得尽兴,不过徐卫却喝得很少,说是家中还有不足月的娃娃,不能让身上的酒味熏了她。
徐卫见何莫脚步有些踉呛,原想送他回何府,却被何莫拒绝了,二人便在路口分道扬镳了。
此时的路上一片昏暗,周围走动的人也少之又少,一阵凉风吹来,何莫觉得自己的酒醒了一些。
这会子,徐卫方才说的话又在何莫耳边想起,他闹不明白,是徐卫真的这么想,还是他故意编出这些瞎话?何莫怎么也想不透,今世的徐卫和当初那个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楚炎帝完全不一样了,难道徐卫不应该将自己拉到个角落,哭诉自己身为皇子却没有能力报仇复国的痛苦,咬牙切齿地发誓不成事便成仁吗?莫非如今的徐卫也换了路数?
何莫捶了捶头疼欲裂的脑袋,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蹊跷,难道是他走错了地方,为什么这重来的一世让他觉得如些陌生?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日何莫醒来,突然觉得心中很是难受,唯一的念头便是想去见见阿敷,让她安慰一下自己,将自己拉出这迷茫的泥沼。
阿敷瞧见何莫是高兴地不得了,一把将他拉住,让他随自己一起出宫去瞧瞧新建的公主府。
等到了地方,何莫被阿敷拉下了车,又跟在兴高采烈的阿敷后面进了这座当年的季府。
周元帝果然心疼女儿,竟将自己的老宅重新翻修,送给了新婚夫妻。阿敷衍很有兴致的向何莫介绍自己添置了那些家具,又带他到园子里瞧了瞧新种上的花草。
说了好一会,阿敷也没听到何莫的回应,转头看时,发现何莫少有地皱紧了眉头,仿是在欣赏园中的景色,却更像在想自己的心事。
阿敷走到何莫面前,用手轻轻的抚着何莫的眉头,“何莫,不开心了吗?如果你不喜欢这儿,我便禀告父皇,咱们换一个宅子。”
何莫轻轻的将手放在阿敷双肩,“这宅子很好,不用换,我只是昨晚喝多了些,精神不济,阿敷不用担心。”
虽何莫这么说,阿敷决定不再为难他了,主动说想去何府见见老太太。
于是二人重新上车,往何府的方向去了。
公主的婚事准备得颇为顺利,该尽的礼数都一一完成了,很快到了四月,何莫盘算了一下,过不了几日就该成亲。
何莫觉得到了这一世什么都不太如意,唯有娶阿敷这事倒是顺风顺水,看来归来一趟倒是不吃亏的,此后他与阿敷必要好好过日子,再生几个孩子,还上一世的宿愿,也圆了今生的期盼。
这日何莫练完拳,便跑到老太太屋的榻上睡回笼觉,没成想还做了梦。
梦中自己正要背着阿敷下喜轿,宫中突然就来了人,挡在他面前,道是周元帝让何将军赶快进宫,何莫一急,竟不知为什么跑了起来,然后耳边便传来老太太的声音:“阿莫,阿莫,醒了!”
何莫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老太太在催他起来,何莫揉了揉脸,埋怨道:“老太太,我可是好不容易歇着呢!”
老太太笑骂,“你每天不知歇多少回。趁着没事,你还不到公主府瞧瞧去,总不能就靠阿敷一个人张罗吧!”
何莫只好起身整整衣裳准备出门,刚到府门口,居然瞧见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冲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道:“何将军,皇上宣您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