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敷还不太懂得害羞,被夸赞了也只知道傻乐。两人正开心地聊着,不远处有个老宫女走到近前,对着二人施过礼后,道:“老奴参见两位贵人。”
舒妃瞧着她面生,便问:“嬷嬷是哪个宫的,哀家怎么没见过你?”
阿敷在旁边插了一句道:“是啊,阿敷也没见过你呢!”
老宫女指了指近处的一所宫室,笑道:“老奴是慈清宫的宫女,我们太后方才在里面的院子听到二位说话,觉得脆生生得真好听,说是心中喜欢,便差老奴来请问二位,肯否赏脸进去喝杯茶,赏赏桂花?二位闻到桂花香了吧,整个周王宫可只慈清宫独有呢!”
舒妃是知道慈清宫太后来历的,知道这位和周元帝向来是“后不见王”,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笑着道:“嬷嬷,请你代向赵太后表达谢意,方才皇上宣我们,哀家和公主即刻便要走了,等下次得空,我们再来打扰太后。”说完对着那宫女笑了笑,起身拉着阿敷就要走。
老宫女在宫中混迹多年,自然明白这是人家拒绝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她听到“公主”二字,忍不住打量了阿敷几眼,然后便笑着又施了一礼,转身走开了。
阿敷自然觉得好奇,舒妃便为她解惑:“咱们大周如今可没什么太后,这慈清宫中住的是前楚的赵太后,据说当日楚和帝退位,便是这位赵太后亲自执笔写的诏书。听说你父皇极极讨厌她,不仅不许她出慈清宫一步,更不准宫中之人与赵太后有什么瓜葛。上回张皇后自作主张地去瞧了她,还被皇上训戒了一顿。”
阿敷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可是十二岁的孩子脑中总是会有些古怪的想法,今天偶遇的那个老宫女竟让阿敷产生了好奇,不知道赵太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父皇那么讨厌她?她会不会比张皇后还厉害呢?
十月初十便是周元帝的寿诞之日,他本是想忽略过去算了,觉得除了劳民伤财外,做寿是一件毫无意趣的事。但是巧得很,前方突然传来喜讯,骠骑将军马云成率军逼退萨丹进攻,自前楚起便一直被萨丹占着的镇北关收复了!
于是举朝上下都在呼吁,一定要办这个万寿节,同时庆祝镇北关收复,就连那个小小的正仪卫何莫也有意无意在周元帝面前嘀咕,举办万寿节乃民心所向,顺便再来个赐婚什么的,那必是极好的。
周元帝被说烦了,骂道:“臭小子,你要再废话,当心我把阿敷许配给别人!”
何莫脑海瞬间闪现出徐卫的身影,立马明智地闭了嘴。这之后何莫便乖多了,听话地跟在周元帝身后,唯恐得罪了老丈人,真将媳妇嫁给了那个什么谁。
万寿节自然还是办了,何莫最是激动,当日一大早便将自己为周元帝备的礼送到阿敷宫中,告诉她一定要在万寿宴开始前送到周元帝手上。
为了这份大礼,何莫可谓费尽心思,至于这个马屁拍得怎样?何莫在正和殿外恭候圣驾时,心中还一直在打鼓。
周元帝有个不为众人所知的爱好,那便是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头。上一世为了知已知彼,何莫可是将周元帝脾气、禀***好摸得透透的,而如今嘛,借着这点从前世带来的优势,何莫则要投其所好,以便早日收服周元帝,自己也好快些娶到他的女儿。
这时周元帝远远地走了过来,一眼瞧见何莫笔直地站在正和殿门口。周元帝来到他面前,道:“你小子,未免有些太过聪明了!”然后冷哼了一声,进了大殿。
何莫心中一慌,赶紧从后面跟上周元帝,心中猜测,难道自己马屁拍错了地方?可那块“肉形石”当初明明便是周元帝的一生最爱,何莫如今能找着它可费了自己老爹不少银子。
何莫心中忐忑,开始担心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周元帝到的时候,正和殿上早已坐满了人。何莫照例站在了周元帝的右后方,只能看到皇帝的后脑勺对着自己,心口一直“怦怦”地跳。
阿敷和舒妃来得最晚,一走进正和殿,阿敷的目光便越过人群四处乱瞄,等终于看到周元帝身后的何莫,脸上顿时灿若春花,而何莫也控制不住地咧开了嘴。
周元帝好像后面长了眼睛,猛地大咳了一声,吓得何莫居然身子抖了抖。
众人此时开始山呼“万岁”,殿外也响起了礼乐之声。
仪式一开始,周元帝向天地君亲敬酒三杯,而后,便是骠骑将军马云成带着手下一班将领威风凛凛地进殿参见。
马云成四十开外,前楚之时便追随周元帝,是他手下最受器重的猛将之一,当年周元帝成事,自然有他的一份功劳。
此次镇北关大捷可说是周元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取得的军事胜利,自然为周元帝的万寿节增色不少。
周元帝少不得大加封赏,何莫则在后面瞧得津津有味。要知道,当初他何莫可是参与过镇北关之战的,当年上殿的这群人中,自己虽站在末尾,可也是位列其中。
想到此处,何莫下意识地瞧瞧了如今站在马云成那班人最后的那个,没成想看清楚后,他竟大吃一惊,那不是……徐卫吗?
何莫又揉了揉眼,我的妈呀,果然是他!徐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时,马云成开始一一向周元帝介绍随自己回来的将领,等轮到最后,他指着徐卫道:“陛下,这位是徐卫,现为越骑校尉,作战勇猛,精于策略,当日正是他带兵夜烧萨丹粮草,立下了大功!”
周元帝听完了马云成的介绍,点头道:“云成,你们能得胜归来,朕非常高兴。但是,朕最高兴的是,新人能在战场上脱颖而出,你马云成后继有人,我大周便牢不可破!”
众人忙应景地高呼“万岁”。
这场景让何莫蓦然想起了自己金戈铁马的前世,那深埋心间的男儿雄心突然间升腾了起来,可也就一瞬间功夫,当他的目光又落在远处那个几乎看不太清面目的徐卫身上时,一种对权利争斗、尔虞我诈的厌倦感又油然涌上了心头。
此时马云成已带着他的将领们退了下去,一群舞伎涌到大殿中央开始翩翩起舞,万寿宴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