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有些发育不良，个子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一点，她不得不拿着小凳子，费力地往桌子靠里处寻找。
桌子旁边就是小鱼的床铺，小妮子好不容易抓到了那瓶指甲油，从小凳子上跳下的时候，胳膊拐到了一旁的书本。
小妮子眼疾手不快地一接，书本和指甲油同时落地，指甲盖估计没扭紧，直接崩开，指甲瓶口露出的液体洒到了书本上。
小妮子想要伸手去捡，却没料到指甲瓶底也漏了油，滴到了书本夹着的一张纸条上。
《怀念母亲》那一课，大概是触及了洛小鱼的情感吧！她在纸条上抄写着课文里的那句话：夜里梦到母亲，我哭着醒来。醒来再想捉住这梦的时候，梦却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哪！连一个清清楚楚的梦都不给我吗？我怅望灰天，在泪光里，幻出母亲的面影。
同时在最后一行附上了自己的话：那天晚上的红砖特别红，妈妈的脸特别白，像打印社的印刷纸张，我知道，她……
最后的几个字完全看不见了，她怎么了？老天爷不让人知道。
洛小鱼挤在床尾，背对着小妮子，听见小妮子“哎呀！完了”一声轻呼，慢慢转过头，看着翻在地面的书本，没有表情地走了过来。
张韵转过头，也是一阵“哎呀”，只不过，她的声音要比小妮子感同身受一点，毕竟摔坏的是自己的宝贝，那可是她帮同学抄了好几页的作业换来的。
“小鱼姐，对不起！”小妮子为自己不小心破坏书本的罪责深感内疚。
张韵捡起指甲瓶，里面已经漏得七七八八，瓶身恰似少了五脏六腑的光身人。
“你弄洒了我的指甲油，和个哑巴道歉，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张韵掐着腰，眉毛聚在一块打滚。
小妮子转过脸，胆怯地，内心不认可地动了动唇，发出猫哼一般的声音，“对不起。”
洛小鱼蹲在地上，用手擦着书上的指甲油印子，手背上都染上了一片红。
张韵蹲下身，一把抓过她的书本，“别擦了，不就是《怀念母亲》呗！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怀念的就是父母，被他们生下来，像垃圾一样的遗弃，全当他们死了。”
洛小鱼的耳朵微微一动，突然抓过张韵手中的书，护宝贝一样的抱在胸口。
张韵这一个没蹲稳，屁股摔在地上，这么低的位置摔下来，她却气不过，哎呦了几声，嚷道：“哑巴打人了！哑巴打人了!”
房间门口不一会儿，围了一群刚刚洗过澡红着脸的孩子，大家十分好奇地看着这出闹剧该如何收场。
陈菊从孩子群中走进来，抓起旁边的扫帚，兴冲冲朝着洛小鱼和张韵的方向走来，也不知是要教训谁。
小妮子捂着脸，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张韵，有一种同流合污的感觉。
张韵捂着半边屁股，斜着眼看着一旁早已经站起身，沉默不语的洛小鱼，“陈阿姨，她弄翻了我的指甲油，还打人，简直不讲理。”
陈菊横着手握着扫把，目露凶光，“谁看到的？”
张韵翘起手指，指着站在床头旁边的小妮子，同时又给小妮子使了个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