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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做不完的梦

那日,天上的云都停了,落在云山之上。每一朵云都发出五色之光,把一座云山笼罩成一片五彩的云海。那云海绵延不尽,望不到边,好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仙境。恍惚间,就在那无穷无尽的五彩光华里,出现了一道金紫色的细痕,随即迅速扩大,延伸,继而竟是形成了一道金紫色的长虹。

无边无际的五色云海之中,长虹就这样骤然升起,横贯东西,宛若连起天和地,而天和地却又都就在这一片云海之中。

天和地,竟然似乎全在一座云山里。

云深不知处,世界无所有。

五彩云海,竟是一片空。

因为空,所以无限大,大到天地都在其间,大到难以想象边际在哪里。

突然间,有白点闪现,竟是在长虹的那一端,未知的起点,一个在一开始只能依靠微弱的判断去感知的点,慢慢的清晰起来,慢慢的由小而大,由远而近。

长虹有多远?不知道。

时间有多久?不知道。

于是就这样,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稍稍能够看得清时,却是一道人影,白得耀眼,尤其在这五彩的云海中,更显醒目。忽然,就有了风,把那一身白衣吹起,他的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云海都在震动,五彩的云朵瞬间翻动起来,那金紫色的长虹,似乎也有些晃动。他的手,按在了剑上。风把他的长发吹起,一张俊逸的脸庞,异常安静。而他的双眼之中,也是安静无比。

暴烈的风,安静的人。

那风似乎是要把那人掀倒,但那人却就是不倒。不仅如此,他还在移动,不停歇的向前移动。看来,他是要从长虹的那头,走到长虹的这头。

于是那风更加的烈了,带动了疯狂的气流,将五色的云海都掀动了,看上去,那金紫色的长虹就要被冲散一般。而那人却是不惧,依然在往前走,并且步伐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似乎还在加快。

风好像让天地间的力量都咆哮起来,聚集着,冲击向那道白色的身影。五色光华的云海之中,金紫色的长虹之上,那一抹白,显得异常渺小,异常脆弱,但奇怪的是,却就没有被冲倒。那横跨在云海里的长虹,也仿佛在某一瞬间被冲散,但是又立即凝聚起来,并且显得更加坚固。

那人就这样走着。

那风就这样咆哮着,冲击着,宣告着它对那人的敌意,但却始终没能让那人后退。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还有多远,那风更加可怕了,一股令天地都为之恐怖的力量,把云海的五彩之光都冲散了。

这一次,那道金紫色的长虹摇摇欲坠。

然而,就算是这样,那道白色的人影也依然没有停下来。他的脚步依然向前,同时,他拔出了剑。那只原本按着剑的手,此刻已然持着剑。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动作,没有拔剑瞬间的任何光芒,他的剑就已经出鞘,轻轻的,轻轻的往前一挥。

那一挥,轻到极致,但是看上去,却似乎极重。

因为那动作似乎很慢,非常慢,慢到了极致,令人完完全全的看到了剑的轨迹。可是,却连丝毫剑的光影都没有。

就像一颗原始的石头,掉入大河之中,波澜不惊,但却直直下坠,一落到底。是的,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那一剑,就这么挥出了自己的道路,虽然没有让风停下来,但却在风中生出了一条自己的路,一走到底。

四周的风暴,都与他无关,他只走自己的路。

再恐怖的力量都阻止不了他,他的步伐是如此坚定,哪怕脚下的长虹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长虹就是他的路,他要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现在,他已经走了一半。他在长虹的最高处,四周疯狂的风暴,恐怖的力量不断集结,攻击,再集结,再攻击。

仿佛那一身白衣都要被撕碎一般,但就是完好如初。

仿佛他就要被摧毁一般,但就是分毫无损。

因为他的手里有剑,剑挥出了道路,就像挥出了一个自我的世界,和外部完全区隔出来。

再大的攻击,也影响不了他。

因为他在自己的世界中。

只是那么一剑。

只是那么一挥。

*****************************************************************

一挥。

没有任何的光芒,但却把她惊醒了。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做着这些奇怪的梦,而所有的梦,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他。

所有的梦里都有他。

她最近一次见他,已经是一年之前了。那次她跟着父亲,去见他的父亲,当然,还有他。在此之前,他们算是早已认识。那一次见面,是为了让他们的认识更进一步,他们的父亲,彼此交换了承诺,为他们许下了婚事。按照约定,婚事会在三年后举办,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

还剩两年。

但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一个月,她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做梦,不管梦里是什么内容,他都会出现。每一次,都是一身白衣,一柄长剑,一脸安静。难道,思念一个人,竟就是这样子的吗?

思念就是不停的做梦,不听的梦见那个人吗?

但是为什么,有那么些梦,总是那样的令人不安,甚至恐惧?

这一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她不禁想起人们所说的冥冥之中的感应。难道她与他之间,竟是有了某种神奇微妙的感应?

一盏灯火,亮了起来,在她的房间里。这是所有人都还在睡眠的时刻,但是她已经醒来,被梦惊醒了。她想理清零乱的思绪,但却不知从何捉起,没有一丝的端倪,能够让她当成这些事情的源点。

没有源点,一切便都是混乱的。

只是,为什么却又如此的清晰,每一次的梦境,都那么切实,那么具体,甚至有一次,她还看到他俊朗的面容上,一道很细很细的痕。肉眼看不到的痕,但她却在那一次的梦里看到了。

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吧?

我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一个问题,她自己能够给自己回答。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很想得到回答。一个月过去了,她做了许多的梦,许多次被惊醒,她原来以为,这是一种病,相思病。

但是现在,她突然不这么认为了。

她觉得,他可能出事了。

如果他没事,一定不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梦降临在她的夜里,让她一次次的惊醒。她的心里有他,哪怕她没有对他说过。

哪怕,他也没有对她说过。

但是她知道,因为他们交换过眼神。她从他的眼神里,就能感知一切,猜到一切,明白一切。眼神比话更真实,这就像一个真理,不容置疑。

那么,他可能真的出什么事了。

而且,这事肯定还不小。

既然这样,得去看一看。她刚在心里下了这个决定,天就亮了。

鸟叫了,那是她最喜爱的喜鸟,一身五彩的羽毛,一对幽蓝的眼睛,小巧玲珑,惹人怜爱。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啼鸣,就从她的窗轻掠而入,落在她的手里。不偏不倚,就在她的掌心。多少年,多少次,她和它就是这样默契的交流。

一只长不大的喜鸟,从她认识它起,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那年,她十四岁。

那是一个彩霞满天的黄昏,她从后山下来,在路上捡的它。说是捡的,一点也不过分,因为那时它在地上就像一堆烂泥巴,如果不是她不小心踩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了,她根本看不到它。

那时,她都以为它是死了的,可怜的小鸟。她就这样蹲下身,用双手轻轻的一捧,想给它找个葬身之处,没想到,它的翅膀动了一下。非常轻微,但是被她的手心感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只小鸟的特别之处,它的羽毛竟然是五彩的颜色。这是一只喜鸟,喜鸟的羽毛是五色的,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讲过。

遇见喜鸟的人,会有喜事。

她满心欢喜的捧着它,就像捧着无与伦比的珍宝,小心翼翼的,走回了家。从那以后,她家就成了它家,她和它自然成了好朋友,好姐妹。

她奇怪的是,这五年来,它一直长不大,以前是那个模样,现在还是那个模样,小得可爱。刚好,就在她的掌心里。

此刻它看着她,幽蓝的眼睛里似乎在询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摇摇头。

它用翅膀抚了抚她的手,她也用手摸了摸它的头。

从窗外看过去,它真的小得太小了,简直就是一只小麻雀,如果不是那一身五彩的羽毛,真就一点都不起眼。

窗外,是一支摇曳的清荷。

那里,是一片荷塘。

是的,四月了,荷花要开了。

她起身,忽然痴痴的望向了窗外。

它振翅,瞬间就飞过了荷塘,向上,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化成一束五彩之光,然后迅速飞向更远的天空。

在那一瞬间,她的视线被它所引领,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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