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厢房内,公孙逸躺在床上百无聊赖,肩膀上覆满膏药,伤筋动骨一百天,恐怕短期内是下不了床了,看着屋梁暗暗想若是凝儿在身边该多好,其实可以照顾公孙逸的人不少,只是经常出入陈列‘遗体’的房间实在说不过去。
公孙逸只能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骁骑军的动乱很快被于禁镇压下去,各部积极整备,一众军官将校每天都会去帐前请命,欲立刻出兵攻打冀州其余郡县,誓为主公报仇。
这一日夜深人静,于禁带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仆从进入昏黑的厢房,公孙逸瞳孔早已适应了厢房内的昏黑,依稀可以看清此人其貌不扬,面见之时显得十分忐忑。
四十出头的精瘦男子眼看公孙逸疑惑看来,也不言语,连忙跪地叩首,不觉间已是冷汗直流。
“主公,此人闵喜,是当地小友名气的画师,其人擅长易容之术。”于禁上前一步,向公孙逸抱拳轻声道。
公孙逸微微点头,先前令于禁暗暗从周边寻访这样的才能之士,想不到这么快就能找到,看来是老天保佑,用不了多久就不必像个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了。
当初于禁受命,立刻挑选信得过的贴身近卫分散搜索探查,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多方打探,总算找到了闵喜这样的奇人异士,火速带着兵士前去会面。
本来闵喜眼看官军前来以为惹上了麻烦,死活拒不承认,最终还是在于禁的逼迫下方才承认,尽管苦苦哀求,还是被一言不发的于禁带到公孙逸府邸,眼看躺在床上已经中毒箭而死的公孙逸居然睁开了双眼,心惊胆寒之下连忙跪伏在地。
闵喜并非愚钝之人,这些天整个冀州都在传青州牧公孙逸遇刺身亡,而现在虽然看起来脸色苍白,看来是受了伤,但明显不与传闻中一般中毒箭身亡。。
而他闵喜一介草民,知道了这个本不该知道的惊天消息,若是运气好,可以勉强保住性命,恐怕短时间内会失去自由,运气不好恐怕会被杀人灭口,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心惊之余,跪倒在地颤抖不已。
公孙逸缓缓忍痛起身,靠近闵喜将其扶起轻笑道:“接下来就要靠闵先生了。”
“小人不过一介草民,先生是万万当不起,还请公孙大人明示,小人一定听后差遣。”闵喜连忙言道,现如今小民完全在公孙逸手中拿捏,只有小心翼翼的奉命行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天色刚蒙蒙亮,乔装打扮,已经经过易容的公孙逸与于禁的数名近卫,快速出城来到军帐,早已等候在此的太史慈生怕暴漏公孙逸身份,并未微微点头,眼光交汇很快错开。
很快骁骑军得到全军撤退的命令,虽然一众将校不明所以,但军令已下,只有奉命行事,大军在一片哀怨声中开始徐徐后撤,另一边葬礼大张旗鼓的办了起来,周边甲士皆着白衣,手持礼杖肃穆而立。
身着道袍的法师赤脚跃动,手持铜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一时哀乐响彻,纸钱好似雪花一般飘落而下,公孙逸的‘尸体’早已被放置在棺木之中,由数名近卫抬着缓缓出城。
众多在城外快速整军骁骑军徐徐后撤,本打算公孙逸建功立业,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要跟随谁,将来何去何从,下至士卒,上至将校军官皆失落迷茫。
公孙逸遭遇伏击遇害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各方诸侯各有所各怀心思,兖州牧曹操很快得到消息,满面沉色,但目光闪烁,心中发福权衡之下,立刻命人急招荀彧前来议事。
荀彧前来面见曹操,躬身行礼分主宾坐定,荀彧喝了几口香茶,随口道:“主公急召,不知有何要事?”
“刚刚传来消息,公孙逸在府邸遭遇袭击,已中毒箭身亡,现如今骁骑军群龙无首,正在于禁、太史慈的带领下朝着青州徐徐撤退。”曹操起身将刚刚送来的密函递了过去。
荀彧连忙起身恭敬接过密令,一眼扫过,密函上面的字并不多,内容与曹操先前所说相差无几,只是荀彧轻声冷笑,随手将密函放在一边,似乎对密函的内容并不上心。
曹操心中疑惑,按理说公孙逸身死,青州群龙无首,正是雪中送炭之时,曹操并不担心青州对他有所抵触,只要登高一呼为公孙逸报仇雪恨,想必青州士族、公孙逸部将,包括能征善战的骁骑军都会投入兖州阵营,到时候占据青州不过是手到擒来。
只是眼看荀彧的态度,好似对这件事并不上心,难道荀彧想不到事态的发展,还是不建议此时占据青州?
从大局看,此时袁绍刚刚囚禁韩馥,接手冀州已是自顾不暇,公孙瓒鞭长莫及,况且当初与袁绍交战损兵折将,短时间内没有染指青州的力量,周边陶谦不敢与曹操争锋,陶谦这样的枯骨老朽只求自保,曹操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不论曹操如何考量,总觉得这是占据青州的天赐良机,看着荀彧无奈道:“文若,你不赞成趁机谋夺青州?”
“禀主公,并非下官不赞同谋夺青州,只是恐怕数年内没有机会。”荀彧语气平静,十分冷静的言道。
眼看曹操大惑不解,荀彧将密函拿起抱拳一礼道:“主公且看,密函中提到骁骑军徐徐后撤,这一点很关键,若是公孙逸真的已死,于禁、太史慈怎能如此轻描淡写的领军回返,恐怕这样回去青州依附公孙逸的士族绝不会放过二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诈死。”
“公孙逸为何要...原来如此。”曹操忽然爽朗一笑,已经明白公孙逸诈死的原因,连他都有趁机谋夺青州的打算,占据冀州被两面夹击打得苦不堪言的袁绍怎么会放过这个一举攻破青州军的机会。
以袁绍的为人,必然趁着骁骑军军心涣散,率领大军一鼓作气击溃青州军,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看来公孙逸对袁绍的秉性十分清楚,曹操看着荀彧道:“文若,那我军该如何自处?”
“巩固自身力量,结交士族,联合大多数打击兖州少数反抗力量,对于冀州战事隔岸观火两不相帮,若是袁绍胜则帮袁绍,公孙逸胜则帮公孙逸,只要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即可。”荀彧轻笑着回应道,不得不说从始至终,冀州战事的发展都在荀彧的预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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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得知公孙逸遇刺的消息,一时目光冰冷,虽然对于这个庶出的儿子并不重视,只是不论怎么说公孙逸也是公孙家的一份子,先前从弟公孙越死于与袁绍部将周昂交战,现如今其子有死于袭杀,一时激愤难平。
公孙瓒立刻召集众人,商讨出兵事宜,只是大厅内一众文武官员皆对出兵持反对态度,即便是对公孙逸一向敬重的严纲等人,也并不支持公孙瓒再次领兵出征。
“因袁绍此贼,我先失从弟,再失次子,我意已决,谁愿担当先锋!”公孙瓒声色俱厉,一双虎目环视左右众人。
“禀主公,现如今我军兵困马乏,粮食供应困难,况且渔阳城外幽州牧刘虞陈兵两万虎视眈眈,若是此刻进兵,侥幸攻入冀州尚可,若是无法攻破,恐怕...”关靖出列抱拳劝道。
“以你之建,难道要我忍气吞声?”公孙瓒起身喝问。
关靖大惊连忙跪地道:“禀主公,下官认为,我幽州大军擅长旷野作战,攻城并非强项,他日袁绍必然来攻,到时候可以在平原上将袁绍军一举击溃,趁机占据冀州!”
“臣等复议!”一众文武连忙抱拳复议。
沉吟半饷,公孙瓒挥了挥手叹气道:“罢了,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