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并不平静的大汉王朝,又发生了一件举国哗然的大事,原公孙逸帐下田豫,公开宣布拥兵自重,美其名曰拱卫京师,声明不再追随公孙逸,从此恩断义绝再无交集。
前有猛虎董卓,后有恶狼田豫,车骑将军何苗虽然陈兵近万保卫禁廷,但根本不听少帝命令,只要心情稍有不悦就以撤兵相威胁。
不得已,少帝只能尽力安抚,封官进爵,赏赐大量金银,并亲自主持一场婚事,生怕何苗突然反叛,孤注一掷的少帝,将一切的赌注都压在新任执金吾丁原身上。
何苗总算耀武扬威,显赫一时,虽然何苗早先已是车骑将军,但只是仗着大将军何进的虎威而已,现如今控制京城,就连皇帝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
原本看不起他屠户出身的朝中官吏,现如今谁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只是嚣张跋扈的何苗并不知道死期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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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逸策马回到洛都,原本的宅院已被收回,宅门已被封钉,尚有甲士持刀把守,倒有些落井下石的感觉。
被罢官削爵,贬为庶人的情况公孙逸已经得知,少帝性情冷薄,让原本打算领军保卫京城的杨逸心灰意冷,加上此时身无分文,一时在洛都倒是有些举步维艰。
公孙逸牵着马缓缓而行,只觉腹中饥饿难耐,暗暗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向董卓索要些银两,也不至于此时如此窘迫。
看着街边热腾腾的包子,公孙逸只觉腹中咕咕直叫,摇头叹息,牵这战马快步而过。
“这不是公孙大人吗?”突然从街边走出一个提着青菜,头发花白的妇人,妇人看上去风韵犹存,只是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显得格格不入。
“你如何认得我?”
“我那儿子在北军当兵,当初去探望时,有幸见过大人一次,我儿虽然现如今战死沙场,但能为大人效力已是荣幸,大人万万不可心灰意冷。”妇人眼看公孙逸听闻北军脸色黯然,连忙轻笑着劝说。
“我早已不是什么大人,夫人一番暖言,在下深感于内。”公孙逸躬身一礼,言语里满是歉然。
杨逸听闻妇人理解的言语,想到当初近万北军身死战场,同样意识到有无数家庭失去了亲人,强烈的愧疚一时让杨逸百感交集。
正在此时,杨逸的肚子再次咕咕的叫了起来,杨逸尴尬有些手足无措,妇人掩面轻笑道:“公孙大人若是不弃,家中尚有热粥尚可果腹。”
“大恩不言谢,他日必有厚报。”公孙逸本想拒绝,但看妇人殷切的眼神,打算拒绝的言语顿时咽了下去,也不再推辞,跟随妇人朝着巷中小宅而去。
只是公孙逸并未察觉,在不远的街角处,六个腰间挂着匕首,身形健壮的汉子躲藏在一边,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当杨逸进入巷口,连忙追了上去。
一间并不宽大,并无多少家具陈设的小宅里,虽然看起来日子过得有些清苦,但给人一种十分温馨的感觉。
“公孙大人能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公孙逸见妇人空有其声,并不见其人,一边答着话,一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只见不远处的锅灶之前,那妇人随手将一包药粉撒入盛好的米粥里。
公孙逸心中一紧,连忙退回狭小的客厅,心中焦躁难平,手不自觉的按在佩刀之上,只是当笑颜如花的妇人端着米粥进入客厅,公孙逸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只是心中依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
“大人自是饿了,一碗粗鄙米粥,还请切勿嫌弃。”妇人轻笑着双手递上。
公孙逸不动声色的接过,随手将米粥放在桌上脸色骤然一变言道:“夫人为何要在米粥里下药,不知是谁要买我公孙逸的头颅?”
妇人神色一变,很快脸色恢复如常,随手将放在身上,仅剩少许的药粉放在桌上,神色略显紧张的言道:“公孙大人真是误会了,这是我家中祖传的料味,添入食材,味道会更加清新爽口,引起大人误会,万望海涵。”
“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公孙逸暗暗责怪自己神经过敏,起身抱拳一礼。
突然寒光一闪,一把锋利匕首猛然朝着胸口刺来,公孙逸满脸愕然,一时居然傻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听‘噌’的一声闷响,公孙逸手臂被匕首划破,顿时血流如注。
好在那妇人明显是第一次使用匕首,加上距离公孙逸站位有些远,猛然突刺,微微躲闪之下,只是刺中手臂,若非公孙逸呆滞当场,恐怕这匕首根本刺不中。
“还我儿子命来!”妇人面目狰狞,形似疯癫,举着匕首胡乱突刺。
公孙逸心里满是愧疚,十分狼狈的躲闪着,只是手掌再也没有碰触过腰间佩刀。
‘碰’的一声巨响,原本掩着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六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第一时间上前夺下匕首,将那妇人擒住。
“大人您无恙吧!”一为首的精壮汉子上前急切询问。
“你是骁骑营的军士?”公孙逸捂着手臂的伤口询问。
“正是,下官骁骑营伍长孟刚,和这几个兄弟,自愿留下保护大人,本想去西梁军营见大人,犹豫再三并未深入,这些日子以来,我等皆潜伏在洛阳城,寻了几个营生掩人耳目,平时都住在当初盘下额客栈里。”
“快,速来为大人包扎伤口。”随着孟刚命令,一壮汉上前为公孙逸简单包扎伤口。
孟刚眼看伤口止了血才接着说道:“今日总算见到大人策马而回,只是路上人多眼杂,本想在巷内会面,却被这蛇蝎妇人抢先一步,险些害了大人性命,我等来迟,还请大人降罪。”
“若非你等,今日恐怕我要死在这里了,何况我现在已不是什么大人,身无分文形同乞丐,你门难道还愿意追随?”公孙逸自嘲而笑,言语里多了一分试探。
“誓死追随。”孟刚毫不迟疑的抱拳沉声言道。
“大人,这蛇蝎妇人怎么处置?”孟刚眼神里满是杀气,恨不得一刀斩下其头颅。
公孙逸看了看拼命挣扎,但根本无法挣脱两边精壮大汉擒拿的疯癫妇人,微微叹气道:“孟刚你身上是否还有银钱?”
“有的,大人。”孟刚连忙将身上银钱全部掏了出来,恭敬递上。
公孙逸顺手将银钱放在桌上,看着头发花白不断挣扎叫喊的妇人歉然道:“北军惨败是我之过,但并非我愿,董卓狼子野心,将来必然祸乱京城,些许银钱不能表在下愧疚之心之万一,只是希望夫人尽快离开洛都,免得将来死于乱兵。”
公孙逸躬身一礼,面无表情的大步朝外走去,好似逃一般离开,面对妇人那愤恨的眼神,公孙逸只觉心中压着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些日子身在西凉军营的杨逸看似惬意,其实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惨烈的火场,有心无力的看着无数人被火焰点燃、灼烧,在地上不断翻滚着,哭爹喊娘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每天夜里,似乎都有无数冤魂前来找杨逸索命,令人窒息的压力,总是让公孙逸想要尽快逃离这充满惨痛回忆的洛都。
只是董卓不除,公孙逸良心难安,此时与董卓虚以为蛇,正是在寻找一个近身董卓的机会,务必一击必杀,永绝后患。
刚刚回到客栈,公孙逸并未对一桌美食大口朵颐,而是向孟刚下令,过了半响,戴着斗笠隐藏身份的精壮汉子,从客栈匆匆而出,在确定四周并无眼线之后,加快脚步朝着洛都东深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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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东边的街市显得颇为萧条,许多店铺虚掩着,似乎没什么生意,街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且都是行色匆匆。
一座略显陈旧的酒馆里,昏暗的光线透过密闭窗户透射进来,依稀可以看清他人,一个戴着斗笠的精壮汉子推门走了进来,随手将一袋汉五铢丢在掌柜桌上。
掌柜拿起来掂了掂,随手将一快造型别致,镶着金色雄鹰的金属牌子丢给戴着斗笠的精壮男子。
接过金属牌,微微向下拉了拉斗笠,精壮男子随意找了一处桌椅坐了下来,周边坐在阴暗角落喝酒的众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斗笠男子,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看来是个大主顾,哥几个有没有兴趣?”
“这钱看起来不好拿,还是算了!”
过了半响,一手持铁锤,光着膀子的粗犷大汉突兀的坐在桌子上面,居高临下冷然盯着看不清真容的精壮男子道:“开价吧。”
戴着斗笠的精壮男子突然拔刀相向,那手持铁锤的粗犷壮汉不怒反笑,突然抡起铁锤,顿时将战刀击飞出去。
精壮男子掀开斗篷,从腰上取下一袋珠宝丢在桌上,随手将一块竹板递了过去随口淡淡道:“这是酬劳的一半,悄无声息的杀了这个人,还有一半我会在拿到他手中的东西之后,一并交给你。”
戴着斗篷的男子不再多言,起身将地上佩刀捡起插如刀鞘,大步走出了酒馆,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粗犷壮汉将铁锤放在一边,随手将一袋珠宝挂在腰间,拿出那写着蝇头小字的竹板反复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