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尚未停,有落花飘落,带着晶莹的雨滴,被山间小道急湍而下的黄泥水淹没,空气中已少了雨前的闷热,此时的风带了一丝凉意,吹来让人心情舒畅,这场雨对于田间的作物是及时的,但对于坐在凉亭中避雨的柳凤萍来说,却是无端的多了一份急躁,雨已下了一个多时辰,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就连风佑威这般闯荡了江湖数十年的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什么时候不下雨,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下雨,就是待我们买到马之后再下也不迟啊!”这种近乎孩童的话此刻竟也会出自于风佑威的口中,倒是风莹反倒显得比较平净,不时央着父亲坐下,此刻见柳凤萍犹如夜间静静绽放的百合,仍是愁眉不展,不由安慰道:“放心吧!爹爹也说步大哥的武功已然有柳叔叔当年的风范了,试想柳叔叔当年纵横南北,何曾遇到过对手,况且现今步大哥去了长安,霜云山庄上下谁不认识步大哥,见得他有危难,自是拼了性命保他周全。”
抬眼望那柳凤萍勉强一笑道:“莹妹无需为我担心,只是这雨下得我有些心慌。”说话间又望了一眼风佑威见他望着亭外的雨滴,背负的双手不时的捏紧,知道他心里牵挂步胜天的安危,心中更是一阵暖意,柔声道:“风伯伯,你坐着歇息一下吧!这雨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了,急只怕也是来不及的。”
那风佑威听得,心中道:这孩子心中只怕更加牵挂天儿,竟难得有这份心。当下也是欣然一笑道:“方才莹儿说得也是,就算天儿真是逃去了长安,霜云山庄上下也必会保他周全,况且茶馆那小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在诓我们,却也当不得真。”说罢哈哈笑将起来,但脸转将过来时,眉宇间仍是添了一份忧虑。
正说间,凭空又是一声炸雷,紧接着风又刮得猛了些,但看天色更暗,似乎大的暴风雨尚在后头,那两个方才靠着栏杆打吨的老儿被雷惊醒后,见了这般光景,不由嚷道:“坏了,坏了,只怕今晚我们要在这凉亭中过了。”旁边东方无量见了连忙轻推于他,无奈那老儿却是不理会得,反睁圆了眼故做正经的瞪着东方无量道:“老推着我干嘛!怪我没帮你哄你媳妇啊!”老儿倒也是,这当儿却也不忘拿二人说起笑来。
这边风莹听得连忙扭过脸去,嗔了句“老不正经”,那谭正风更是不放过,“你看,你看,我还没说她,倒是先承认是你媳妇了。”说得东方无量反倒不好意思,小着声道:“前辈你就莫再取笑了,这当儿大家都在担心步大哥的安危呢?”
一旁常青子听了,连忙抢道:“哎,我说你们这几个小辈的,倒是怎么回事啊!这边刚说了天儿的武功如何的好,如何的高,又是名师,又是高徒的,直把我两个老儿气得半死,险些便要倒回去火青堂,揪那郭云峰的耳朵,问他问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徒孙,不好好教他武功,倒是让柳无胜捡了个便宜,日后说起我烈火门竟是出不得英雄了。”说到此,脸上竟是很不心甘似的,又道:“这如今要是当真有人能把他和那个什么箭神逼到如此境地,指不得还是个件好事,正好挫挫他们的锐气,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这话方一说出,风佑威顿时不满了,“前辈这番说得可就差了,我们天儿又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况且又多得我贤弟柳无胜教导,平日处事向来谦逊,这层前辈倒是过虑了。”他心里只当两个老儿说天儿的不是,却自然便也说了柳无胜不善教导,他听在心里自是不依。
那两个老头儿听了却也不生气,常青子更反倒嗔笑道:“风贤侄,当真是个老实人,方才我老人家也不过说个笑话,让大家莫要忧心罢了,这怎么反成了我老人家道天儿的长短了。”说到此,又假装自己轻打耳光,口中道:“我掌嘴,我掌嘴。”却是一番顽童模样。
众人见他这么一闹,竟不由都被他逗得心情开朗了些,柳凤萍也是露出久违的笑容,当真是不可方物,一旁风莹也是抿嘴笑着,趁机指着二人道:“两个老头儿,从现在开始闭上嘴,没看到天哥之前,我不想再听见你们说话。”说话间面泛红晕,更是娇媚动人。
风佑威在旁见得连忙要喝止她无礼,这时亭外的雨势忽然大了许多,听来雨声竟要大过笑声,风也刮得更猛了些,不时有雨水飞进来,见如此,几个便躲到亭中间,这才好些。
谁知却也是此刻最危险,众人方自走到亭中间,突然几声喝叱,六个身穿簑衣之人,持刀纵来袭来,风佑威见状连忙护着柳凤萍和风莹,当先迎了上去,另外谭正风和常青子也同时攻了出来,东方无量也早已拔出宝剑横在风莹身前,柳凤萍也已是持刀在手,护在风莹身旁。
这六人身手却也了得,其中四人与谭正风和常青子缠斗在一起,十数招过后那四人忽然不再抢着出手,只是一味将两个老头儿引离凉亭,那两个老儿许久未曾动手,自忖着另外几个也无甚危险,此时竟也不着急将四人击退,只当找到几个陪着练功的人罢了。
另外两个人也只和风佑威斗在一起,却是不向柳凤萍和风莹以及东方无量三人出手,柳凤萍见得旁边再无人跳出,便向东方无量道了声,“护着莹妹。话毕,便要去相助于风佑威,脚步方自移动,只见一个头戴斗蓬身穿白衣之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柳凤萍射来,五指如钩向柳凤萍手腕扣来,柳凤萍急忙一刀迎上,对方却也不闪不避,径直冲来,眼见刀锋便要触及身体,却又忽然间滑了开去,身形如灵蛇一般,闪过一刀便已欺近柳凤萍身前,但见得刀光一闪,瞬间又被逼得退了几尺,那人轻笑了声,疾起一掌又向柳凤萍逼来,但见掌影翻飞,间隙处,突然那人掌影已划到胸前,柳凤萍急忙撤招后退,但见那掌影忽屈指如钩,自柳凤萍腰间带过,柳凤萍仓促一刀劈去,对方却又笑了一声,身形已在向后倒飞而去,另外六个人见这白衣人走后,也跟着急撤而去。
柳凤萍正是不得其解时,却又见袖口不知何时被扯去一块,连忙收紧袖口,一旁风莹又叫说,头上发簪不见,想及方才那人却是自头上抓过,若是有心伤害自己只怕性命不保,却又为何只拿走发簪,当是不得其解。
众人退回凉亭,见大家相安无事,便也不在意,只吩咐各自小心着些,一面暗自猜测到底是什么人会前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