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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不宜出行

寒冬入深,池水微凉,霞光余晖,夜晚暂且还没有来临。泸县城外竹林处,竹子繁密,不分季节的生长着,即使还未天黑,也早就没有了行人,竹尖之处的树叶摇曳,凉风索然,寂静已极。

忽有鸟群惊起,林中忽然隐隐传来了步履声,片刻间,陈际天便从林子深处而出,似乎在向着什么地方走去。他没有坐骑,所以,只是步伐缓慢的行走着。

今儿早些时候他还在想着那个叫做沐的女子。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在林子中究竟做些什么。于是见到擂台上是那么无聊的比试之后,就又回到了竹林。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竹林中,他并没有找到沐。说实在的,他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想要找到沐。也许只是他想要知道沐究竟是为什么来到林中,又或许,只是因为昨日的聊天让他觉得有些愉快,改变了他对女人的固有看法。

在竹林中待到傍晚,陈际天才又从竹林中往外走。既然寻不到沐,那他也并不强求。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他要在今夜,好好的去探一探聚贤楼的究竟。

此时的霞光斜斜的映在地上,在刚刚那一群惊起的鸟儿飞走之后,便再无动静。于是,这林间便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只听见脚步的声音,而从身后传来的轻微的步伐的声音,便在这无声之中显得分外清晰。

陈际天微微一怔,眯了眯眼,并没有回身便开口,“是谁?”

紧跟着陈际天走出林子的不是旁人,正是陈际天找了许久的沐,她轻轻浅浅的笑着,似乎觉得陈际天问的那个问题分外的好笑。并没有过多的停顿,便缓缓回答,“你不是找了我许久,怎的我出现了,你又要问我是谁?”

声音像是山间的泉水,一时间让陈际天晃了神。他回身看去,果然就是他要找的沐。

陈际天微微笑了笑,张口像是想要说什么,仔细的瞧了一眼沐,却又忍住了。

沐轻轻的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仰头看了看天空的繁星,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就仿佛先前说出调侃话儿的并不是她本人,而是旁的什么人一样。

陈际天终究还是开口了,“你知道我在找你?”他的确是好奇的,在林中找了好一会儿,居然没有找到。可这会儿对方居然也是从林间出来的。不仅如此,对方似乎还知道自己在找她?

这是不是就说明,沐至少是在林中一个能看到自己的地方?这个林中还有这种地方?

“恩,我见你在林中晃了一段时间。”沐听了陈际天的话,也并不是十分注意,只是笑着说,“我也不过是推测而已。”说着还耸了耸肩,用以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在监视他。

这种话陈际天自然也是听过就算,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也罢,我的确是在找你。”

听到陈际天如此直爽的承认,沐倒是笑的更加开朗,“其实我不过再试探,这林子这么大,谁真的能看到你在做什么。”说到这里,她不禁又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像是抑制不住的有趣一样。

话声方歇,就听陈际天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沐,“真是没成想,小姐居然是在诓我。”

语音倒是不是很大,但隔着这林间这些许的竹子,竟让沐听到耳中的时候也极为清晰,仿若就在耳边。

沐的神色倒是未曾改变,只是轻轻笑着看着陈际天,语气中仍是带着丝丝的不经意的感觉。“恩,算我诓你。”

陈际天也没成想沐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自己是在诓他。在他想来,即使不否定,也不会真的就这么直接的承认了去。他仔细想了想,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件事了。

两人相对而立,却又不言不语,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又似乎只是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沐轻轻抿了抿唇,倒是不着急的样子,她横竖没什么大事,但就自家阁主的推测,陈际天今天这个时候,都快傍晚居然还出林子,定然是为了去聚贤楼。

诚然,聚贤楼并不是那么好闯的地方,沐也并没有那么想要去管这件事。不过沐觉得这件事多少还是和自家组织相关的,若是能拖延片刻,至少证明自个儿是做了努力的。

之后这陈际天究竟是回林子,还是仍然去聚贤楼,就和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陈际天只是在权衡,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神秘。这么说还不太准确,更加准确的应该是说,这个女子,有一些地方说不过去,但仔细想来又没什么不妥。

最怕的就是这种,明明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人是有问题的,但偏生怎么着线索,都找不到那有问题的线索。所有的表象都证明这沐只是个观星的女子而已。

他抿着唇看着沐,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

沐倒也不慌,迎着对方的眼神就看了回去。甚至并没有一点儿回避的意思。她想了想便轻声的笑了起来。这个笑很简单,就是因为她大差不差的猜出陈际天为何要盯着自己看了。

陈际天见沐笑了起来,倒是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着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出林子?”沐倒是先开口了,虽然知道陈际天并不见得想到这个问题,但他现在想的问题更加要命,所以,当然是要先丢出一个足以让对方转移了所有的注意力的问题。

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出林子就是最好的转移注意力的问题。无论陈际天先前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旦自己以这样的形式反问出口,对方多少都是会好奇的。不仅如此,想陈际天这样一个本来就对女人没有好感的男人,怕是想的就更多了。

正如沐所料,陈际天本来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问题,但对方一问出来之后,他就觉得这里有点什么问题。甚至开始追悔,怎么自己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么个问题。

但好在,对方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个时候陈际天自然是不会那么傻,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要做的只是,沉默,然后等待对方自己解开这个问题的答案。

沐笑了笑,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陈际天在沉默中等待着自己的答案。她想了想,做出了有些犹豫的表情。

沐这个人平日里很少有这么丰富表情,此时做起这种表情,倒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非常的自然。让陈际天都有些怀疑沐是不是真的有些什么难言之隐。

“但说无妨。”看着对方这么纠结,陈际天就更加纠结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对方才会这么犹豫?

沐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带着些许犹豫不决的口吻,缓缓开口,“昨日观星,你若今日出行,必有大难。”她顿了顿,皱着眉看向陈际天,“相识一场,我不过是想送送你。”

这话说的有些神乎其乎,这世上懂的观星的人本来就是绝少数,而观星这件事由于各自的道行不尽相同,看到的东西自然也是不一样的。陈际天不知道沐的道行究竟如何,他只知道,若是此话当真,今日还真是不宜出行的。

“必有大难?”陈际天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这句话是正确的还是自己听错了的结果。

“恩。”沐点了点头。

观星,是万万没有的。她根本没有观星看过陈际天的运势。想她平日里连落羽苑的那些个人她都不大乐意去看,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只见过几面的陈际天。

不过,有的事情是不需要观星也能知道的清楚的。

很显然,陈际天想要对温孤翊柒动手这件事已经惹怒了自家阁主。所以,但凡他陈际天敢去聚贤楼一探究竟,自家阁主就有本事让陈际天有去无回。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事情。实际上,君墨浅早就安排自己在这里说上这么一段话。为的就是让陈际天在动手之前,并不能真正见过温孤翊柒。

一个人,在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是最能说明这个人的。所以倘若陈际天真的只是来探一探,并没有动手的打算,那么他定然会观察他的目标。

看多了平日里的温孤翊柒的样子,届时自己要扮成对方就太过惹眼,怕是会被认出来。只是阁主也不知怎么想的,这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自己和陈际天若是呆的时间长了,陈际天发现自己的细节,指不定也就认出假的温孤翊柒了呢?

当然,这些事情,沐根本没有跟君墨浅沟通过。一方面,就算是这样,自己也没有办法解决,所以宁可不说。另一方面呢,便是由于她相信自家阁主。既然君墨浅说了让沐来试探陈际天,那就说明,他定然是想好了所有才这么做的。

这是一种对君墨浅的信任,落羽苑的每个人,似乎都有这种想法,但凡是自家阁主做的决定,定然是三思之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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