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茗缓缓的离开了院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情。他只知道,刚刚静静的站在那里的一男一女是那么的美好。
周芷茗轻轻的笑了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知道君墨浅刚刚伸出的手是想触碰什么,他怕,他怕他这一回头,就看到君墨浅的手就已经真真正正的触碰到了他想要触碰的。
然而,因为对方是君墨浅,他又是希望的,希望君墨浅可以如愿。周芷茗摇了摇头,还是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墨浅,我觉得你我之间有些谢谢还是必须的。”君墨浅的妥协并没有让温孤翊柒走的更近一些。温孤翊柒还是有些推脱。
君墨浅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
君墨浅知道,温孤翊柒不是不想要接受自己,而是温孤翊柒还没做好接受任何人的准备。这个人不一定是自己,也可能是别的任何一个人。
在现在温孤翊柒的心里,大抵是容不下任何一个人的。温孤翊柒,并不想为了任何一个人受伤了。
这些都是君墨浅早就知道的。
“墨浅。”温孤翊柒看了眼君墨浅,知道对方大抵是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继续了之前的讨论。“如果说这件事真的和空空山有关,我希望你可以把事情交给我们落樱堂自己处理。”
温孤翊柒并不想因为落樱堂的事情给落羽苑造成什么麻烦,自然,也不希望因为这些事情,给君墨浅造成什么麻烦。温孤翊柒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小柒……”君墨浅还向说些什么,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又化作了一声无言的叹息,幽幽长长的叹了出来,再没了后续。
“墨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温孤翊柒看着君墨浅,却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卧房的方向,就离开了。
君墨浅看着温孤翊柒离开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想了想,又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温孤翊柒知道君墨浅对自己的好,虽然不知道理由,可是那种好是确确实实摆在眼前的,让她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得到的那种。
然而,即使知道了又怎样?
温孤翊柒还是不能信任起君墨浅,这无关对方是谁,无关对方做了什么。温孤翊柒觉得,自己大抵是怕了。
对,就是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温孤翊柒就是怕了君墨浅的好,尤其是怕了君墨浅没有说出原因的好,她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事情是没有理由的,所以当君墨浅这么毫无理由的对自己好的时候,温孤翊柒就犹豫了。
天果然还是变得更冷了一些,此时此刻,大概不止是周芷茗这么认为了。
君墨浅缓步走到了书房,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有被饮尽的茶的杯子,和那壶大抵已经见底的茶。
君墨浅摇了摇头,走进了书房,没有带上书房的门,任由门外的风,呼呼的刮进了屋子,一下一下让人觉得寒意刺骨。
君墨浅拎了拎桌上的茶壶,还有些茶,他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的饮了一口。
也就只有一口,君墨浅便又摇了摇头把杯子放下了,这茶果真还是太凉了。
人走茶凉杯盏空,就剩下君墨浅一个人依然坐在书房的圆桌旁,微微蹙着眉,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功夫,君墨浅就感觉有人进来了,还顺手带上了屋子的门。
风声没有了,连脚步声都是轻柔的,君墨浅知道,来者是司空晴雪。
“师父。”过了许久,司空晴雪才真正的开口。
其实也不是真的不想说什么,只是站在那,看着皱眉的师父,让她觉得时间原来是可以过得这么慢的。
“怎么了?”君墨浅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蹙着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些。
司空晴雪叹了口气,其实她是知道的,君墨浅不喜蹙眉,因为很多事情都难不倒他,所以也不需蹙眉。可这次再见到君墨浅,却发现,君墨浅原来是一个那么经常蹙眉的人。
其实司空晴雪知道,也未必就是君墨浅爱上了蹙眉,只不过现如今有了他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而已。
司空晴雪还知道,这些事情,大抵多半与那个叫做温孤翊柒的女子有关。
永远都是这样,君墨浅的喜怒哀乐永远都与那个女子相互关联,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恐怕也会是。
司空晴雪倒是没有什么不甘心,她只是有些无奈,她觉得这种喜怒哀乐由别人引导的事情不应该出现在自家师父的身上。
司空晴雪承认,这是自己对师父的偏爱,这事情放在别人身上,自己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没什么。我刚刚看周芷茗出去了,你知道他去哪了么?”司空晴雪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不要再想什么了,这才把话题转回到了周芷茗身上。
“芷茗出去了?”君墨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点,连唇都微微抿紧了几分,周芷茗这个时候出去是去做什么了?“出去走走也好。”君墨浅没有想起理由,只好淡淡的说了一句。
“哦,他带了包袱。”司空晴雪见君墨浅并没有太注意这件事,便也不再继续讨论,只是还是把刚刚想说的话讲完了,“我还以为是你让他出去办事的。”
“你说什么?”君墨浅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站起身。
司空晴雪发誓,这是她见到的君墨浅最为激动的一次,大抵没有之一。
司空晴雪没有见过先前君墨浅去救温孤翊柒时的场景,但她在想,就算是去救温孤翊柒的那个时候,君墨浅大抵也没有这么激动吧?
当然,没有看到的事情,她也不做什么猜测了。
“师父不知道?”其实司空晴雪是有些惊讶的,周芷茗出远门会不通知君墨浅,这件事在司空晴雪看来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知道。”君墨浅摇了摇头,他想他知道周芷茗去哪了。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司空晴雪,“晴雪,去叫百里来。”君墨浅顿了顿,才补充了一句,“恩,也把小柒叫来吧。”
最后到书房的人可不止那么几个,几乎是能来的都来了。
君墨浅皱着眉看着司空晴雪,怎么这么多人都来了?他有些疑惑,但却没有问出口。
“师父,不怪我,我叫百里的时候,他喊了所有人在喝酒。”君墨浅不问,不代表司空晴雪不解释,对于君墨浅看着自己,司空晴雪就知道对方是在疑惑什么了。
“晴雪说周芷茗出远门了?”百里聆空甚至没有用平日的称呼,而是连名带姓的说出了周芷茗的名字。
“恩。”君墨浅点头,扫了一圈来的人。
“他出远门是你们落羽苑的事情吧?”温孤翊柒有些疑惑,自己好像刚和君墨浅说过,两家组织的事情不要太过并在一起讨论。
虽然这次来讨论是自家组织所作出的决定,但从根本上,温孤翊柒还是很介意把两个组织的事情并在一起讨论的。就温孤翊柒来说,她觉得自家组织是自家组织,而落羽苑的事情就该君墨浅自己处理好。
“恩。”君墨浅听了这句话到底还是愣了一阵子,最终却还是自嘲的笑了笑,有些无奈的开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大概要出远门,你回头想要回郡主府就回去也没关系。”
君墨浅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让温孤翊柒参与到周芷茗这件事来,自然也不可能是让她来帮忙才喊她。只是因为周芷茗的出远门让自己必须也要出去一趟,这才喊来了温孤翊柒。
“神医,你这算是追出去?”白展陌倒是还是调侃着,他并没有什么紧张感,在他看来君墨浅的落羽苑也好,温孤翊柒的落樱堂也罢,都无所谓。
白展陌此刻更感兴趣的是,君墨浅似乎是要出远门追周芷茗,这点让他有些提起了兴致。
“恩。”君墨浅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白展陌,缓缓开口,“这件事是我的家事,也就不劳桃花公子和少主费心了。”
君墨浅意有所指,很清楚的表明了,周芷茗的这件事,他并不希望有外人插手。
“可是,哥,我们能帮上……”轩辕逸飞倒是想说些什么,却被白展陌拉住了,“那也好,那我们就先回屋了。”
白展陌拉着轩辕逸飞就离开了书房。轩辕逸飞还向再说些什么,也被白展陌给组织了。
“那我也……”温孤翊柒有些犹豫,在她看起来,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好,她觉得事情好像是很严重的样子。她不确定现在的她是不是应该离开书房。
“小柒,你也回屋吧。”君墨浅笑了笑,却依然没有留下温孤翊柒,“我出门之后会让尘桐易容成我的样子,到时候你要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继续住在医馆也无妨。”
君墨浅终究还是把关于温孤翊柒的事情都考虑的很周到。
“好。”温孤翊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就离开了书房。
温孤翊柒走出书房,却仍是回头看了几眼书房的情况,微微摇了摇。其实温孤翊柒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她觉得君墨浅是不需要把事情都告诉自己的,毕竟是两个组织的事情,这样真的不太好。
另一方面,在君墨浅真的决定什么也不说的现在,她又觉得有些落寞,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
“雪晴,把门关上,我有话对你们说。”君墨浅指了指书房的门,示意司空晴雪把门关好。
“师父。”司空晴雪关上了门才看了眼,回身看着有些疲惫的君墨浅。
“怎么回事?”百里聆空也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和周芷茗的出远门有关。只是周芷茗并不是个任性的人,所以周芷茗的出远门,归根结底,大抵还是跟眼前的君墨浅有关。
“芷茗大概去空空山或者是忘情山庄了。”君墨浅深吸了口气,才缓缓的开口,说出来的话让百里聆空和司空晴雪都是一愣。
周芷茗只身一人去空空山?去忘情山庄?不管是哪个地方,都是去冒险好么?周芷茗也算是个稳重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百里聆空看着君墨浅。他平日里很多时候是不管是,除了钱和酒他是在乎的不多,可这并不能说明他不知道周芷茗的性格。周芷茗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一个人去冒险的。
因为,周芷茗和自己一样,都要留着命帮君墨浅。所以周芷茗是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什么的。除非……除非这件事和君墨浅有关。
百里聆空死死的盯着君墨浅,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周芷茗出门和师父有关?”司空晴雪知道周芷茗,她知道周芷茗什么事情都是从君墨浅出发的。所以这一次,这次周芷茗的出远门,大抵也是和君墨浅丝丝相关的。
“恩。”对于百里聆空的问题和司空晴雪的反问,君墨浅选择了回答司空晴雪的反问。“对,芷茗是因为我的问题才去找……”君墨浅顿了顿,思索了一番,才接了下去,“去找忘情山庄的。”
“确定是忘情山庄了啊。”司空晴雪知道,君墨浅刚刚的这句话就是已经确定了,周芷茗是去了忘情山庄。
司空晴雪也知道,一开始君墨浅会不确定,多少也与事出突然有关。
“墨浅,芷茗为什么要去忘情山庄?”百里聆空摇了摇头,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君墨浅。
“大概是因为我说要自己处理这件事吧。”君墨浅看了眼百里聆空,微微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司空晴雪和百里聆空。
关于飞刀的投掷人是空空山的高手的事情,关于信件一封的策划者是忘情山庄,一封的买命人是冷祁的事情。关于自己说要只身对付空空山的事情。
话说完后,君墨浅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没有继续说什么。
“师父,你真是……”司空晴雪想说些什么,又发现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她不知道怎么来说明现在对师父做的事情的评价。于是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就不再继续了。
“君墨浅!你是觉得自己是九命猫,还是觉得自己金刚不坏之身?”百里聆空倒是不如司空晴雪的冷静,他几乎是要跳了起来,“你不是说,凡事都要有命,才能去做,所以最愚蠢的就是卖命么?”
君墨浅看着百里聆空这么激动,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就在刚刚,在同一个地方,周芷茗也是这么跳着脚对自己讲这些话的。
“君墨浅!如果今天不是周芷茗那个蠢货先去了,你着急了,是不是我他妈要到你们两的坟墓面前骂你们?”百里聆空觉得都是自己平日不爱管事的问题,君墨浅和周芷茗每次有事也不告诉自己,就爱自己闷在心里,自己解决。
“百里,你冷静一点。”君墨浅皱了皱眉,他没想过百里聆空会这么激动。
在君墨浅眼里,百里聆空一向是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任何事。所以,一直以来,他也觉得百里聆空是不会这么激动的。只是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他错了,百里聆空激动起来比周芷茗还要厉害。
“冷静?”百里聆空挑了挑眉一句反问,“你是说,我的一个好兄弟要去送死,另一个好兄弟为了不让他死就先一步送死去了。”百里聆空尽量让自己的语句清晰的讲出口,“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我,还要冷静的跟我那个一开始不告诉我要去送死的好兄弟说话?”
百里聆空的这句话着实有点绕人,但君墨浅还是听明白了,这里面包含了百里聆空对自己的愤怒和无奈。
“师父,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司空晴雪拽了拽百里聆空,让他不要这么讲话。
百里聆空转了下身子,把衣服从司空晴雪的手中拽了出来,虽然没有开口了,却还是一脸愤然。
“我要出门追上芷茗。”君墨浅看着百里聆空的样子,知道他还在生气。“所以,百里,落羽苑的事情要暂时由你负责。”
“老子才不帮你管组织!”百里聆空瞥了一眼君墨浅,冷哼了一声,还是一肚子火。
“百里聆空!”君墨浅也是一字一顿的喊了百里聆空的名字。
“怎么了?”百里聆空终究是泄了点气,只是还是一脸气愤的开口,“你要一个人冒险送死不告诉我你还有理了?”百里聆空走向君墨浅,站在君墨浅面前,敲了敲身旁的桌子,和着桌子发出的“嗒嗒”声,继续自己的话,“君墨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理了?”
“百里,关于不告诉你的事情是我不好。”君墨浅叹了口气,也算是道了歉。“但你要相信,我去找空空山并不是去送死。”
“那,你怎么知道芷茗是去了忘情山庄?”百里聆空看着君墨浅,看着君墨浅那真诚的目光终究还是不再生气。缓缓的开口,“你不是要去找空空山么?芷茗不是也该去了空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