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洛君夜带精兵围在整个茉苡谭水中央的时候,偷偷取了洛染澈心脏处的血液藏于袖口中,虽然这么做真的很残忍,可是我又不得不去做。
洛君夜看着小澈的尸体横躺在水池中央的时候,目光暗沉了下来,然后命人将太子殿下的尸体抬走,放置于楼兰宫的金棺内,如今我已身份暴漏,来不及顾忌将我围的水泄不通的精兵,只想着如何将这一小瓶子的血液藏起来不被人发现。
我终究是辜负了小澈,我想我一生不会忘记洛染澈死时候的模样,可是现在千钧一发之际,我脑海中只想着早些完成任务,和如何能脱离这囚困之中。
火光映的周围的脸一个比一个狰狞,四条铁链牢固的禁锢着我的四肢,只是这茉苡花经过小澈的血侵染过,便再无毒性了。
我想着如何能在吴照大将军赶来之前挣脱这铁锁,固然身体气血不足,可是求生的欲望,也总能让我使出浑身解数。
可是为时已晚,吴照大将军带领众多侍卫守将赶来的时候,那身侧幽红的火光晃得我眼睛生疼,我睁睁坐在那冰凉的浮石台上长发散落,眼神尽是轻蔑,夜色寒凉,我想这大将军定是将半个皇宫的守将都调到此处的水云阁了,苦笑他们就是何必,不过是要对付一个女子,难道真把我当了妖孽不成。
清楚的看到吴照横眉怒目的英姿,剑眉冷指夜萧条,一副久经沙场的样子,那随身震慑出的威严之气却是让人有些寒怵,他手中持一把白须长鞭,怒火赤龙刻与手把之上,夜色下隐约散发着浩然正气,他迈开步子靠着池边走来,踏上了一步步的浮石阶。
“妖孽,”吴照将军紧咬着牙齿,额处的穴位青筋暴起,眉头深陷,如同要生吞了我一般:“你害我朝太子储君惨死,我要让你这东夏妖孽尝尽搓骨削皮之痛!”
他反手一掌,打向手中的白须长鞭,那鞭子顿时金光萦绕,巨大的威力震慑道了人群,就连我的身子也是向后倾了一下。
“太子的死与我何干?“我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媚笑道:”怎么这么多的男人,都是来看我这个小女子衣不蔽体的么?”
“不知羞耻的妖妇!”
那将军双拳紧握,将手中的白须鞭子举于凌空,对准我的心口。
我只觉得一股子强烈的金光冲击着我的眼睛。
“师父等等……”听一男子清唤前来阻拦,
洛君夜一席黑翼夜袍,侧身站在吴照将军的面前,脚迈上了浮石台阶上,目光沉着若有所思道:“一切都还未查明因果,将军当真要现在了了她性命吗?”
吴照将军反而大声冷笑道:“你可知这是何女子,南离城破,皆因这小妖女不知羞耻迷恋东夏的王爷,断送了自己几万的族人性命,现在又祸乱起我西蜀皇宫来了。”
极度厌恶我的目光袭来,
“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不该千刀万剐么?”
吴照说这句话的时候,睁睁冲洛君夜的目光,洛君夜固然是三皇子,却也没有这大将军南征北战金戈铁马的阵势,硬生生的被这凛冽的训斥之气给压了回去。
那白须长鞭的威力愈发的强大,那虹光眼看就要震慑我的心口,落君夜竟然为我求起情来。
“将军在战场之上都不曾用过摄筋鞭,如今真要拿它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吗?”
吴照没理会洛君夜此番话,执拗着他的怒气冲天,将所有的愤怒融入手中的鞭子之中。
摄筋鞭,摄筋鞭,中原四大镇邪之宝,穿魂剑,摄筋鞭,噬骨散,裂皮汤。这是自上古之时仙境所幻化的四大神器,残忍至极却又除得妖性,即便是修行万年的妖但凡沾了此四物也定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摄筋鞭,寓意搓骨拔筋之痛,若是妖受了此刑十二筋脉深化腐蚀,磨骨削皮硬生生抽离躯体之中,若是人受了此鞭不会死,只是比死疼上一万倍。
人体十二经络贯连其五脏六腑之正气,此鞭一落,将十二筋络各自抽离其中如游蛇一般行走于肉体之间百转千回生生抽离搓骨削皮之后又生生归于原位。
我前生是一只修行了一千年的妖,怎会不知这散落人间的四大镇妖神器呢。
想到这里,从来未曾惧怕的我,经开始寒毛悚立了。原来这世上最惨绝人寰的噬妖之物,竟被我这个凡人家的女子受过两个了么。
吴照一意孤行,一掌将我击倒在浮石台上,四肢被铁链禁锢的通红,手腕处磨出滴滴流血,口中竟是自己体内的血腥之气,头重重的磕在了浮石台上,台下群起而攻,“杀了她。为太子殿下报仇!”
我只是冷笑:“太子生时,你们又何尝善待过他。”
他狠狠挥起白须摄筋鞭,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薄凉衣纱包裹的躯体之上。
“不……”
我已然不知用如何惨绝人寰的嘶叫来发泄我此刻的痛苦,那是如同抽离了灵魂一般的痛苦,整个人三魂抽去七魄,只剩下一副躯壳在这受着空前绝后的酷刑。
手紧紧抓着浮石台的圆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已然被磨的血肉模糊,我轻咬了咬嘴唇,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整个躯体的颤抖。
第二鞭打下来的时候,那摄筋鞭伴随着如游龙一般的吼叫之声,狠狠落在了我的后腰之上,我只觉得我整个人如同被断裂了一般,浑身的每一寸皮肉,都如同噬骨抽筋一般的疼。
用尽全部的力气,我紧紧握着手中存着小澈心脏之血的瓶子。
搓骨扬鞭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皇宫之中,婉月之下几声苍狼的哀嚎,我如同框狮一般的呻吟痛苦着,嘶吼着,那鞭子一下一下打落在我的身上,一千年前在那寒冰之中,我都那么渴望自己能够活下去,如今这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要挨到何时?
一鞭一鞭的落下,我整个人翻滚在浮石台之上,身体上的薄纱已然被打的透明,血痕一片片的从薄纱渗出来,染的身体一片幽红。
没关系,不就是撕裂皮肉的痛吗,我知道我自己不会死,殷墨九,我知道我不会死,我总能挨过这痛,拿到布防图,从此只让你宠爱我一人。
可这惨无人道的酷刑,让我奄奄一息,几次让我想要死去,却被那硬生生打在身体上抽裂之痛狠狠的唤醒,我紧咬着牙齿,鲜血几近流干。
……
我听到洛君夜噗通跪倒在地抽搐着向执鞭的吴照求情,我听到众人刚刚还愤怒的私欲之声如今竟然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整个浮石白玉台被鲜血侵染成了一片血红,我知道那气味,我自己身体里流动半身的血液,我怎会不知。
四肢手腕的禁锢之处已然被玄铁锁链磨到有些腐烂。
骤然间狂风四起……
白笙自苍穹天际而来,银袍墨发,冰石耳钻,自暗黑银河飞速如箭般的袭来,迅猛的闪现在我的视野,眼神盛怒冷峻,寒冰如霜,狂风肆虐,他凌驾与皇宫高空之上,身体发出暗夜星辰一般耀眼的银光,抬手一掌,将那执鞭鞭策打我的吴照将军大出了十米之远的距离,顿时那老将军铠甲散解如粉尘一般飘散四周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顿时口吐鲜血。
吴照手中的摄筋鞭缓缓由地面升入暗夜之上,白笙浮于夜空,银袍暗影,飘逸拂风的袍子遮住了半个天空。
“凭你也配用它么?“
白笙飘渺空灵,摄人心魄的声音,自天际而来,婉转苍穹之上。
他手持摄筋鞭缓缓降落,人群惊叹,却都无不被如此高傲强大的凌厉之气震慑的拂拂贴贴。
白笙轻蔑着望向下面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凡人,眼神中尽是厌恶与讽刺,
他一掌打落在幽禁我的浮石凳四周,虹光骤起,将我整个躯体护在里面,却也震的之外的人狠狠向后退了一大圈。
白笙那一掌不过用了碾死一只蚂蚁的力度,却让吴照大将军整个人如同断裂一般的躺在地上鲜血直流。
我如丢了魂魄一般的无力抬头,轻声唤:“大人……”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身体如被抽离了魂魄一般力不从心。
白笙自夜空缓缓降落,手持摄筋鞭,那鞭子到了他手里竟然变得犹如贴身神物一般,他银发垂落额前,挡住了右耳钻那闪耀的冰石,缓缓落在我身边。
他不言,将我拦腰抱起,横抱在怀中,银色袍子遮揽着我冰如白瓷的躯体,和凌乱不堪的衣衫,暗夜之中,他带我凌空飞起,寒风划过直奔向那婉月深处。
他轻指一捻,将那摄筋鞭化作如粉尘一般的灰烬,散落在苍穹夜空,幻作了暗月迷尘散落人间……
“不怕,这世上从此再无摄筋鞭了……”
他横抱着我的身子,神的气息如寒霜一般冰冷,将我的头埋在他的脖颈之间,温柔的俯下下颚将唇埋在我的发丝之中,拂上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