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沈暮瑭纠结道,“不是说好把钥匙给我的吗?这看守的人记性也太差了吧。”
“白天的看守只负责锁窗户,负责锁门的是巡夜的士兵,”梁修皱眉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没人,估计看守的爷爷把你这茬忘告诉巡夜,也没看见我。这道门外五米处才是藏书阁的大门,要出去很难。”
沈暮瑭叹了口气,转身上楼。
“你这就回去了?”
“不然呢?”沈暮瑭扭头道,“你能出去吗?”
梁修苦笑道:“看上去你们已经和瑶惜人没什么不同,但现世之人的思想还是和我们不一样。男女共处一室,外人会说闲话的。说得严重点,你就必须要嫁给我了。”
“啊?”沈暮瑭转身急道,“不带这样的吧。可我们什么也没有啊,就是因为误会被关在一起了啊。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不会那么严重吧?”
“人言可畏,就算咱们有三寸不烂之舌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还是想办法出去吧。”
沈暮瑭无奈气恼,却不得不听从梁修的话。
“不把门撞破就不行吧?这可是实木,你要怎么撞开?”
梁修想了一会儿:“把那边的椅子搬过来。”
“哦。”
梁修站在门对面的楼梯上,瞄准门上的白纱小窗,接过雕花椅子:“你站远点儿。”
确定沈暮瑭站在远处的角落里不会被误伤,梁修凝神静气,将椅子向上一掷凌空跃起,右腿铁铸般飞踢过去,椅子应声断裂,一根椅子腿笔直穿透小窗,撕裂之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好棒!”沈暮瑭下意识的拍手,梁修看着沈暮瑭惊喜又呆滞的表情,不禁有些愣神。
“愣着干嘛?继续啊,”沈暮瑭从桌上拿了支最细的毛笔,“接下来就是撬锁了吧?你行吗?”
梁修又愣了一下。
“你愣什么呢?”
“…没想到你反应还不错。”
“…我很笨吗?”
“最起码是不太懂常识的那种。”
“你……”沈暮瑭气结,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确实不怎么懂生活中的事情,“你能撬开吗?要不用砚台砸砸试试?”
梁修白了她一眼:“那可是姚先生的宝贝,我可不想被他训。”
“那怎么办?”
“你就那么信不过我?”梁修拿过毛笔,将笔伸出去。
“你真的行啊?”沈暮瑭惊呼。
“别说话。”梁修比了个手势,将耳朵贴在窟窿口,悉悉索索的清脆之声刚刚能听见,沈暮瑭捂住嘴巴,甚至屏着呼吸。梁修也不好受,细密的汗爬满他的额头,眉头紧锁。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咔嚓”一声,梁修猛地推门,巨大的锁链应声掉落。
“呼……”沈暮瑭拍着胸口,大口呼吸着。
“你在干嘛?”梁修愣道。
“刚才要憋死我了,”沈暮瑭靠在门框道,“为了不给你制造噪音啊,我刚才大气都没敢出。”
梁修笑道:“你也太傻了吧?哪有那么严格的?我原来学过开锁,这种大锁还算好的。下次可以呼吸哦。”
“谁想要下次啊?”沈暮瑭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脸微红道,“有那么好笑吗?”
月光适时的洒在她身上,碧色衣裙淡雅恬静,沈暮瑭头发拢在一侧,鬓边只别了一枚鸢尾珠花。虽然戴着副眼镜,仍不失复古之美,清婉之丽。
“你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梁修耳根突然红了,“天不早了,快回去吧。”
“嗯,也是,那这儿怎么办?”
“我来处理,”梁修想了一会儿道,“算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啦,”沈暮瑭连忙摆手,“本来费劲出来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误会,现在你送我回去,不还会被人误会吗?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好吧,”梁修点了个火折子递给她,“路上小心。”
“嗯,那这儿就麻烦你了。”
夜风凉凉,盛夏褪尽。沈暮瑭快步朝雨疏别苑走去。突然背后一凉,她猛地停下脚步。
一道寒锋毫无预兆的搭在她脖子上,沈暮瑭没有出声,虽然害怕的不行,但还是忍着发颤的身体问道:“你是谁?我得罪你了吗?”
“我们无冤无仇,甚至我还要感谢你,”那人将锋刃往里挪了挪,沈暮瑭白皙的脖子上多了道划痕,“但是我和姚氏有仇,而你,是姚氏手上最有利的筹码。”
“姚氏?神女大人吗?你们有什么过节?”
“这不是你该问的,”那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丝丝鲜血顺着沈暮瑭的脖子滴进衣服中,疼得她眼中泛泪,“碧血苍天么?不过如此,若老天真庇佑你,你就不会被我抓到了。小姑娘,抱歉了,你今天必须要死在这儿,明天的瑶惜将会因你而翻天覆地。姚氏若有灭亡之日,在下定当年年祭奠你。先谢过了。”
话音刚落,那人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深深的扎在对面一棵大树上。耳边传来一声惨叫,那人吃痛叫着,后退几步跪在地上,他拿刀的那只手上像是被严重烧伤似的,一颗黑色珠子深深嵌进肌骨,血流不止。
沈暮瑭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虽然只是皮外伤,但血已经染红整个衣襟了。
“别怕,只是外伤,梁修扯下腰间的衣料包住沈暮瑭的脖子:“先别说话,我带你回去。”
正说着,那蒙面人趔趄站起,拔出腰间的短刀刺向梁修,梁修并未转身,单手便扣住了那人纤细的胳膊。“怀莲会吗?我还以为三年前已经清理干净了,没想到又回到了主城。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们还真是无孔不入。”
点了那人的穴道,猛地扯掉面巾,映入眼帘的是张年轻貌美的脸庞。沈暮瑭更惊讶了,但梁修却丝毫没有感到惊讶,眼中反而多了些遗憾:“果然是你。若湘姐,你怎么还是不惜命呢?蓝盈姐当年的死对你来说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梁修,你果然还是个孩子,”那女子恨恨道,“就是因为盈儿的死太值钱了,我才要替她完成她没完成的任务。姚氏稳坐天宫,可下面的人却无端死去,你跟在盈儿身边那么久,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盈儿一定是知道了姚氏的秘密,知道了那些人的死因,所以才被灭口的!”
“若湘姐!”梁修眼眶通红,眼中充斥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执迷不悟。请你不要太过分。一切不过是你空想而已,走上极端,再不回头。蓝盈姐九泉之下不会安息的。她要留你的命,她不愿你死,我定当奉命。你走吧。我已经放过了你两次,若下次你再伤害阿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解了穴道,没再看她。梁修转身扶起沈暮瑭,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飞身走远。若湘愣了好大一会儿,寒风渐起,她挣扎起身,像失了魂儿似的趔趄朝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