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雯知罪…可是,神女大人,雯儿是一时迷了心智,人参送去的时候雯儿就后悔了,当时想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神女大人罚雯儿可以,但请不要告诉雯儿的父亲,父亲若知道了,雯儿会被打死的……”
飘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低声哀求。阿蔺在一旁,也声泪俱下道:“不,大人若要罚,便罚奴婢一人吧。小姐金枝玉叶,不能受苦的。再说,再说,这件事最开始是奴婢出的主意,小姐倾心梁公子许久,却被沈大人抢了先机,这就是小女孩一点嫉妒心肠。是奴婢几人不忍看小姐茶饭不思,所以才劝小姐加害沈大人……”
“是,这主意是我们几个出的,请神女大人不要怪罪小姐……”那位年纪稍大的侍女也跪在地上求情。
姚青霜扶额皱眉。尹黛儿揉揉脑袋,轻描淡写道:“真是主仆情深,我们这些个旁人看了都要掉眼泪呢。神女大人,我只说一句,若沈暮瑭已不在人世,当如何处置啊?”
飘雯怨恨的看着尹黛儿,尹黛儿向她置以一笑,根本不把她瞪得通红的双眼放心上。姚青霜暗自摇头,这终究是飘雯的过错,怨不得人家咄咄相逼。
“飘雯,黛儿的话有理,若非抢救及时,暮瑭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神女大人!”
内宫的侧门被猛地推开,积雪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看她大汗淋漓,神色慌张,其他人也不由心头一惊。尹黛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趔趄的积雪,道:“别慌,出什么事了?”
“瑞……瑞茗阁着火了!”
“什么?!”
姚青霜猛地起身,钟云槿和林悦笛也震惊起身,飘雯也吓了一跳,神色惊疑不定,和身边的侍女相视几眼,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请神女大人快派人去救小姐!梁公子已经去救人了!我怕……”
“北希,快去。”
“是!”
素衣青年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尹黛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飘雯身前,拽起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双眼冒火:“要是阿瑭出事儿,你就等着给她陪葬吧!”
说罢猛地推开飘雯,和积雪一起飞快的跑出了门。林悦笛紧随其后,钟云槿向神女躬身致意后也和侍女跟了上去。
“飘雯,这事是你所为吗?”姚青霜强压怒火,头上点翠轻晃。
“不是,绝对不是的!您知道我是最怕火的,我不敢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的不是我!”
飘雯急切辩解着,姚青霜重新落座,严肃厉声道:“沈暮瑭是神石所选的奉天使,也是她们四人中第一个拥有奉天使资格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你们两个侍女,回家转告段老爷,飘雯要在内宫清修半年。”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神色慌张,年长的侍女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姚青霜顶了回来:“还不快去!若是怠慢了,本宫会让整个段家为此事负责!”
两个侍女赶忙哆哆嗦嗦的起身出了宫门。
飘雯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半句不敢多说。
“是你自己去禁室,还是要我送你?!”
“我,我自己去……”
瑞茗阁外。
时间不过十分钟,火势已经将整个瑞茗阁都包围了。前院被大火笼罩,人根本进不去。嘉兰带回了一众百姓,青年壮汉负责端来大桶的水,一些妇女和从医馆来的大夫负责泼水。但仍然没能阻挡大火的势头。素衣青年乔北希还没有赶来,尹黛儿抓了条湿布捂着就要跑进去,却又被其他几人拦了回来。
“黛儿姐姐不能进去啊!”
“你们拦着我干嘛啊!阿瑭还在里面啊!”
“梁修也在里面,都十分钟了他还没出来,你再进去不是找死么?”林悦笛大喊。
“难道要看他们烧死在里面吗?!”
“你现在进去也只能增加危险!等火势小点儿再进去!”
外面如火如荼,里面却是寂静一片。
呛鼻的气味越来越浓,梁修被卡在通向二楼的楼梯上。整整六道倒下的横木围在他周围,他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就连额头上也多了一抹血迹。楼梯本就狭窄,火势蔓延之处都已烧焦,梁修用脚蹬在墙上,费力想要抽身。
蜷缩的手好不容易摸到了腰间的短刀,猛地扎在横木上,“刺啦!”双手一下抽出,手背上鲜血殷殷。抓着短刀,借力一跃,死死扣住了楼梯最上方的扶手,六道横木连带着那把短刀滚落下去,下面的楼梯已经空了,梁修看着木头和短刀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落入火海,溅起大片火星,那样子实在恐怖。
梁修心中一颤,险些松开手。镇定心神,他麻利的攀上了二楼的平台。找到属于沈暮瑭的那间屋子,木质纱门尽毁,梁修后退两步,只一瞬冲了进去。
“啪嗒啪嗒!砰!”
胳膊被木钉刺入,屋门已经被大火封死。
看到地上躺着的熟悉身影,梁修赶紧上前扶起,抱在怀中。
沈暮瑭小脸煞白,气息微弱,感觉手心一片粘湿,定睛一看,沈暮瑭的后脑勺已是血迹斑斑。
“沈小姐!沈暮瑭!醒醒!”
梁修慌了神,掐了掐她的人中,拼命的摇着沈暮瑭孱弱的身体。
“咳咳……”
沈暮瑭费力的睁开眼睛,虽然只是一条缝,但也让梁修安心了不少。
“沈暮瑭?你可别睡过去!要撑住,我这就带你出去!”
梁修四下张望,屋门的路已被封死,珠帘外没了出路。珠帘内,火势将要蔓延至此。蓦地看到床边一盆清水,反观对面,是一扇不大的木窗。梁修镇静下来,拽过木床两侧的轻纱,左手运力将其甩进水中,细小的水珠攀上柔软轻纱,再次甩回,用轻纱把沈暮瑭上下裹着,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梁…修…”
沈暮瑭靠在梁修怀中,虽然视线几近模糊,但仍能看到梁修脖间戴着个白色的玉坠。不知为何,身处险境,自己竟在他怀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们会死么……”
“不会的,”梁修紧紧抱着她,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你会好好的。一切有我。”
那声音没了往日的冰冷和淡漠,没了例行公事的寒暄,虽然很轻很柔,但很坚决,很肯定。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沈暮瑭也已经彻底安心下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知他看到了没。
瑞茗阁外。
尹黛儿打算再次冲进去,却听二楼的木窗上一声巨响。一道灰色身影抱着一袭淡色轻纱的沈暮瑭破窗而出。木屑四溅,火星点点。梁修在空中转了半圈,以后背为盾,将沈暮瑭抱在身前,重重摔在地面。
“阿瑭!”
“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