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一下眉,这样的触觉不是他记忆中的。即使在睡梦中,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浓浓的失望之意,瞬间梦中的场景转移了,他梦到了段玥其决绝离开的身影,一时间叫住了:“不要走。”
随着声音一出,他坐了起来。
“怎么了?做恶梦了?”段玥其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地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段玥其关切的眼神,梦境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恍如隔世。他竟有失而复得的错觉,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紧紧地。
“好了,没事了。”见他不说话,她轻声地安慰道。
“我梦见你离开我了。”
黄天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地在她的耳边响起。为她塑造了可以臆想的氛围,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梦到这样的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他没有安全感,也知道她给他的安全感不够。但是她真的试过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她也不敢随便保证自己不会离开他,因为这一切都是看他的。
如果他不愿意看到她了,如果他不再信任她了,如果他不再爱她。如果她想自由了,如果她还是没有爱上他,如果她遇到了更喜欢的人了。
这些好像都是他们的将来要面对的事情,当一切落入尘埃,当所有的热情褪去,他是否、依然能够毫无保留地容忍她的任性呢?
这个问题,他是至今都找不到答案的。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亦或是这样的问题是他拒绝思考的,有意的回避。
离开,是他的噩梦。
“我没有离开,我不是在这里吗?”可以说,段玥其不大了解他这个梦的含义,但是对于一个这样憧憬着她的人,她实在是不忍加重语气,便又柔和地说:“傻瓜,那只是做梦而已,你不知道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吗?”
“真的只是做梦吗?”
其实有时候连她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幻想的,常常没有灵魂地去思考未来的一切,就像不曾带有情绪去凝望宇宙一般。人身处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哪能处处去计较,什么都分得明白的其实才是最累的。
“是的,你在做梦,梦里的你很胆小、很没有安全感,因为你在那里找不到能够站住脚的空间。”
顿了顿,说:“你应该试着去相信我的。”
段玥其抚摸着黄天肇的脸,细腻的皮肤比女生的还要光滑,每一寸都传来他身上特有的温度和馨香,那味道甜丝丝的。
她想,这和他爱喝牛奶离不开关系吧。
“我当然相信你了,可能是我最近的状态问题吧,总想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就连做梦都爱矫情的格调。”
黄天肇这下很清醒了,一扫刚刚的无助,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他。他向来都清楚什么是他需要的,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留住他想要的人。
“最近工作很忙吗?”想到了他工作上的问题,平时她还可以看到他是几点回家从而知道他的忙碌状态,最近她连自己的作息时间都不规律了,也就错过了他的时间了。
这也许是最佳的借口,也是最能够说服的自己接受的借口。可是她不想承认自己这样其实有点自私,不管出自什么样的目的,他始终是她的男朋友,她理所当然要尽到那一份责任的。
“也还行吧,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工作了?”
“什么叫突然啊?你是不是不想我知道啊?”
“没有,你能够问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存有其他的意思呢。”
两人相互依偎,说着最平淡的情话。
跟黄天肇歪腻了好一阵子,直到她都觉得时间有些太迟了才用他的怀里起来,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抱怨道:“都怪你,我原本还想着早一点是看看安然的,你看,现在的太阳都快要到正空了。”
当然,段玥其只是讲得夸张一点,现在的时间也只是上午的十点多。因为知道今天是周末,黄家的两位大人有意让两个孩子睡晚一点,便也没有让人上来叫他们两个下去吃早餐。
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段玥其想,两个大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先不说他们的态度很暧昧,就是从黄天肇经常在她房里过夜的事情吧,这已经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了。这个家里怎么可能会有秘密的存在,所以她不认为没有人看到,没有人会说。
说不定,那两位早就知道了。
“好了,等一下我送你过去?”
黄天肇也没有去抓住那只在他胸前乱动的手,她的力气不大,那拳头搁在他的身上就像挠痒一样。
他将她抱得更紧,勒得她都快呼吸不了了。“干嘛,快放开我。”
段玥其不明所以,她大力地打在他的后背上。
“唔唔……”还想要说什么,她的嘴已经被堵住了。温热的触感侵袭,让她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没有,乖乖地任由他一寸又一寸地他的专属,他强势地让一切都变成他的私有物品。
“认真一点。”察觉到段玥其不专心,他惩罚地咬了一口她的嘴唇,两人都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我疼。”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停下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心思,看着她的嘴角都破皮了,不禁很自责。刚刚真的只是情到深处的无法控制而已,却不想将她伤到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但,他还是很心疼。
“对不起……我帮你吹吹。”解释的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傅安然和段玥其行走在小花园的周围,路过一块绿色的草坪,傅安然招呼着段玥其坐下。
傅安然因为怀孕的缘故,最近很容易会累,特别是现在,走了一圈之后,见到任何的物体都自动辨识为“凳子”了。
见傅安然很累的样子,段玥其也不再勉强她继续走,而是扶着她坐了下来。
“宝宝最近听话吧?”段玥其的手放在了傅安然的肚子上,虽然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只要一想到这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这样的想法在脑子出现之后,她便如同真正看到一个生命存在一般。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嗯,最近好多了,不像前段时间什么都吃不下,虽然有时候很特别想吃某样东西,但是东西买回来,吃过几口之后又不想吃了。现在我基本上都不怎么吐了,今天更是一次都没有吐过。”
傅安然因为怀孕的关系,全身上下都带着几分慈爱的光环,她嘴角时不时扬起满足的笑意,让人看了都不禁身心愉快。
“对了,我听我哥说,他在大排档那里看到你。”傅安然也不敢直接说段玥其“打工”的事情,虽然知道没有什么,而且段玥其不一定会介意。其实傅安森的原话是,他晦暗地问了一句:
最近玥其很,缺钱?
就是这一句话,让她坐不住了。但是哪怕是这样,她也必须要坐住,因为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一个孕妇,她除了被看得紧紧的之外,她还没有了自己的私人时间了。这和她之前还是一个自由之身的时候截然相反,那一刻,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这不紧紧是一种身份的转换,即使不管怎么改变,她依然是她父母的女儿,是大堂哥最疼爱的妹妹,是段玥其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