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原央自然是转头去问了秋嫂,挽月自然也想到了,她却也并不多说些什么,只是自己躲起来又哭了一场,这次却没有人懂她来安慰她了。
哭过一场之后,秋嫂也依旧没有出现。
她将自己的眼泪抹去,静了心,突然看着这南山寺的大好风景,不禁想起了白宁给她的那句建议,其实就一直这么待在南山寺,无人问津,是不是也就不会痛苦了?
她不知道。但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很累,想到外面的事情,想到以后要同原央成婚,她就觉得心中不自觉的就难受了起来,她不再愿意去面对这些事情,或者,给她一段时光在这里修整修整,也是好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不知道怎么的,就鬼迷心窍的让僧人去问白翊借了纸笔,便就把自己的想法给写在了一封书信之中。
那封书信是写给大夫人的,说了些她想要在这寺庙里多留上一阵的话,不过理由倒是一贯适合大户人家的冠冕堂皇,左右不过是在这寺庙里多待上一阵,多为梁家,为大夫人,为梁渊祈祈福罢了。
她也知道这书信该写什么,不该写些什么,关于白翊和白宁的事情她是只字未提的,只说是自己在这寺庙里要多住些时候,还是需要些首饰的,让人再打些新首饰给送来。
而这首饰自然是还给白宁的。再加上些香火钱和供奉钱,还有平日里要使要用的钱,还要带上一些银两上这南山寺来。
她又是急得很,生怕自己会因为一时间的犹豫,将这封信撕了,便急匆匆的又差人将秋嫂叫来,要把这信交给秋嫂,让她把信给带下去。
她现在也大概知道,这南山寺下是没有什么蟊贼强盗的,不过是他们请上来的那一批,或许他们可能记得她还有原央的脸,但是秋嫂不过是一个婆子罢了,又装死装了那么久,后来又是待在马车里头没有路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拦她的。
况且……
秋嫂这伤,说伤得重,却也不太重。休养上这么些时候,让她下山一趟去拿东西应该也是无妨的。但说要伤得不重,却也有些伤。
一来催着这秋嫂下山去了,秋嫂要是回到梁府里休养看病,要段时间。还能让大夫人知道,他们策划的那一场蟊贼的事情是多么的愚蠢。而倘若要是这个时候大夫人换了春嫂上山来陪她,那更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在这里想了那么久,也就等了许久。
她都已经把事情完完整整的给想好了,却也不待秋嫂过来。她叹了一口气,再是蘸了蘸那还未干透的剩余墨汁,用笔在纸上写就了那一首《关雎》。
当那一首诗写罢,她从鼻间轻轻“哼”出一丝苦笑,放下了手中的笔,将那一张纸抬起,纸上墨迹未干,还有些字上的墨在往下流着,不过这并不是她要在意的问题。
抬眼看去那一纸诗文,那一笔一划,她早就记在了心头,不知道在心中划了多少遍,那一字一句,她也不知道在心中读了多少遍。
她本是该利落的将那一首诗给撕掉的,却不知道怎么的竟下不去那个手。
她露出一个笑容,“这一切或许能成,是不是?”她还是将那张纸给放了下去,心中想着,或许大夫人真允了她在这南山寺里待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她还能任性的待到梁渊回到成京。
然后,他是不是就可以来这南山寺接她回府,然后那一切的事情就不必她再去考虑了?
她所有的这些为他好的努力,也只能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做,而当他回来了,依着他的性子,必定是不允许她和大夫人为他做上这些那些的,她是不是可以又获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期待着。
满心的欢喜,却盼来的是一阵敲门的响声,她还忙着收着叠着这一张纸,门外的秋嫂便道,“大少奶奶唤我过来有何事?”秋嫂边说着,边推开了这门,挽月还没有来得及将这刚好叠好的纸收好放在别处,只能是顺道的压在桌上。
她此时若要是低下头看上一眼,便就会发现,她压着的那张纸,面上还是依旧可以看清楚两个析出墨汁的字,分明是写着她刚才所默之诗句的标题:“关雎”。
她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一边拿过那放在一边已经装好了的给大夫人的信,连头也没有低下看向那桌子一眼,便就绕开那桌子,去迎了秋嫂,可这个时候秋嫂早已经推开门,也走了过来。
这倒也便罢了,她没有想到的是,跟在秋嫂的后面,还有一人。
自然是原央无误了。
挽月不过是瞥见了原央一眼,之后便就不再想要理会他了,她还没有理智到才跟他发了那样的脾气,下一次见面却又若无其事的同他相处,尤其是面前的那个人是原央。她同他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就借着还她金步摇的机会偷摸了她吃她豆腐,她之后怎么还能给他好脸色看?
只不过后来又是大夫人的要求,她最终不过是想着,敬而远之也不成了,只能是这样子的无视他了。
“秋嫂,这封信你替我交给夫人。速速去办了吧。”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再不理会他们了,转身便往回走了,这个时候原央的事情还没有办呢,见她要走,便也往前跟了一步,喊了她一句,“诶……”
她再是转过身来,有些皱眉,显得不大高兴的样子。
秋嫂便替原央解释了一句,“大少奶奶,原公子说他办错了事情,特来向你赔个不是,大少奶奶你就原谅他吧。”
她扫视了秋嫂一眼,其实秋嫂才是知道内情的,知道原央不会轻易的抛下崔挽月另选她人,也知道大夫人和挽月这边,除了原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能够生原央的气,而原谅原央更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正因为秋嫂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就带着原央来道这本可以不必的歉,秋嫂或许知道,这并不能够改观她对于原央的印象。
但这可以改观她对秋嫂的印象。同时还让原央以为欠下了秋嫂一个恩情。
挽月也不想去计较这么多,就当是还秋嫂告知她原央的家世的内情,只轻轻地道,“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