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兰顺着千叶的手势转身往后看,那底线外五六米远的地方,如她所说有三个汽水罐并排放着。她拿着手机轻轻敲两下自己下巴尖,然后转身对着那千叶问:“弄翻中间的那个汽水罐,而保持另外两个静止不动吗?”
“是的。”千叶自信地撩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鄙视地睨着晴兰,道:“怎么样?做不到吧?”
“ぃぃぇ,我做得到。”晴兰的语气淡然而肯定。全场每一个人都诧异地看着晴兰,连迹部也不例外,但在那pokerface上他们看不出她有半点心虚、犹豫。“但是,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说话做?这种游戏没有奖励,没有动力。”晴兰继续说道。
“哼!不用掩饰了,你是做不到吧?”金泽终于恢复过来,又用那把刺耳的尖声折磨别人了。看过她的打网球的表现,千叶很肯定她的水平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不过这么就结束太无趣了,她要鳯晴兰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千叶在心里算计着,她思量片刻,道:“你要奖励?我就给你奖励!如果你做到我所说的要求,我就放弃迹部!”
“我拒绝,”晴兰的语调、表情一点都没变过,“这样的奖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在晴兰这话完毕的一瞬,大家的注意力又聚焦在迹部身上了。桃城偷瞄着迹部,捂着嘴强忍着笑。神尾奸诈一点,他往后退一步,在桃城的遮掩下光明正大地看着迹部。连不二也笑眯眯的,感兴趣地看着迹部的表情。
谁都知道他们在看他笑话,迹部依旧双手环臂,表情不变的——板着脸。迹部深灰的眼眸幽深地盯着晴兰,不晓得他的心在想着什么。似是感受到迹部从背后来的视线,晴兰慢悠悠开口地补充道:“无论千叶是否放弃迹部景吾这个人,他还是我的男朋友。这样的奖励没意义。”
这话挑起了千叶她们内心浓重的嫉妒心,比千叶更冲动的金泽又爆出一句“贱人”之类的话。但这次千叶却变得有耐心了,她阻止了金泽说下去,强忍着恨意道:“这样吧,假如你做到了,我和金泽就永远不找你麻烦。”
“我拒绝,”晴兰还是兴趣缺缺的,语调变得懒懒的,“千叶さん认为不找我麻烦是一种奖励?”
“那你想怎么样?”千叶内心怒火中烧,若是平时她早就一个巴掌送上去了。金泽又用她那刺耳的嗓音扯出两声冷笑,道:“千叶前辈,说做得到只不过是骗人的,这狐狸精根本就不敢跟千叶前辈赌。”
“似乎除那个外,千叶さん真的没什么可以作为奖励了。算了,这个游戏……”晴兰转身看着远处的三个汽水罐,淡淡地道,“我勉强接受。”
听到那答应的话语,千叶已经在脑海里绘画出她当众出丑的情景,她心里一阵快意的,语调轻快地道:“一早答应了不就好了吗?这么啰嗦的。”
“现在确定一下游戏规则,是不是如果我将中间那个汽水罐打翻,而另外两个汽水罐不倒下,那千叶和金泽就永远不找我麻烦?千叶确定会遵守承诺?”晴兰手上拿着东西,还是改不了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手指被手机代替了,她用手机轻轻顶住自己的下巴尖。
“是的!”千叶骄傲地昂起头大声道。
“那好。”晴兰干脆地回答道。她放下手机任由它挂在胸前,右手抽出夹着左臂的网球拍,将球拍紧握在手里。在便利店的另一侧,迹部的目光从没自晴兰身上移开。这时的他看着看着晴兰,紧抿着的唇渐渐浮现一丝隐约的弧度。那似乎是心情转好的微弱迹象,迹部俊颜上的阴沉渐渐散去。
迹部虽然还是看着晴兰,那双手环臂的动作也没有改变,但就在他身边的不二能感觉到迹部的情绪变化。不二的蓝眸瞥一眼迹部,然后看着球场上的女生明白地微笑着。不二的目光是单纯的欣赏,迹部的目光也和不二一样有着欣赏,但比不二的欣赏更多出一些东西,令那目光变得炽热。
这是一场游戏,赢了有奖,输了不罚。何乐而不为?那奖励堆高一点那也只是有益无害。所以在场大部分人即使是不认为她能做得到,也没有人劝晴兰停手。杏沉默着离开了球场,走到神尾他们那边,将球场留给晴兰。
晴兰的网球拍是握在手里了,可是她却和杏一样离开了网球场,她走到网球场边的木凳旁,将自己的球拍放在木凳上,然后她拉开了网球包,在里面翻弄着什么。见状,金泽立刻夹着讥笑地嚷道:“拖延时间!”
“砰!”地一声,远处的汽水罐被打飞了,那个罐恰好是中间的一个,如千叶要求那样另外两个汽水罐还是安静地立在地上,完全不受影响。
所有人目瞪口呆了,整个网球场上安静得只听见风声。不二的万年微笑也消失了,他睁着蓝眸看着晴兰,愕然地微微张开了嘴。迹部也愣住了,那表情也是和不二那般差不多的愕然。但迹部的惊愕只有一瞬,他看着那个姿势很优雅的某人,笑意冲垮那惊愕的神情。愉快的情绪立刻涌上他的胸口,迹部的喉咙中涌出一阵低声的轻笑,连深灰的眼眸染着笑意的亮光。很好!他被娱乐了。
“搞掂!”万众瞩目的晴兰很帅气地收回左手,她将华丽的银色手枪移到自己面前,吹一下枪口不存在的硝烟,转身将手枪放回网球包里。她拿起放在木凳上的网球拍,将自己的pokerface转向杏,说:“我们继续玩吧。”
“卑鄙无耻的贱人!”千叶终于忍不住指着晴兰骂道,“你犯规!”
晴兰转身目无表情地看着她们道:“没有哦,游戏规则是‘如果我将中间那个汽水罐打翻,而另外两个汽水罐不倒下,那千叶和金泽就永远不找我麻烦’,千叶不是也同意了吗?”
“你狡辩!这不公平!”
猫爪再次刮玻璃了,晴兰难得皱眉瞥了金泽一眼,道:“没有不公平,你又没说明不能用其他工具,我只是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来解决问题。请两位遵守诺言离开这里。”
“刚才的不算数!我不承认!”千叶气得失去理智,抬手直指着晴兰骂道,“你这个卑鄙的混血杂种,哪里配得上迹部!”晴兰脸色大变,一直平静无波的碧蓝终于涌上了怒火。
“闭嘴!”优雅的嗓音难得愤怒地高声喝道,晴兰沉默着转头小屋另一侧。迹部向前迈出两步从障碍物的遮掩下走了出来,这位君王寒着一张俊颜,看着千叶她们的视线有着刺骨的冰冷。迹部隐忍了许久的怒气在这一刻释放了,他向千叶她们的方向走了两步,就一脸厌恶地停下脚步,他冷声说:“不要辱骂本大爷的女人!发情的母猫。”
在看到迹部出现的一瞬,两名女生的脸已经被吓得转成青白色。金泽更是一副快要吓晕掉一般,怯弱地闪到千叶身后。千叶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脚颤抖着勉强站直着身子。这时,迹部的话更加是在她们的伤口上瞬间插满利刃,她们僵住了身体呆呆地看着迹部,似乎是脑海一片空白,不晓得该怎么反应了。
迹部皱着眉不想理她们了,看到她们这副样子,他连训斥的话语都不屑说出来。他转头看着网球场另一侧的晴兰,发现她竟是微笑着的。被人这么骂还笑得出?看得迹部心里一阵恼火,他瞪了晴兰一眼,抿唇走下阶梯向她走去。眼看迹部脸色不对,晴兰还是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等着他。
“哼,”迹部来到晴兰面前,硬是板着脸道,“别以为笑着就没事。不是说好让本大爷来处理的吗?逞强的家伙。”
“如果自己能处理好,就不用麻烦景吾了,是不?”晴兰撒娇地拉着他的手。
“这哪叫能处理好?”深灰的双眸里有着浓浓的不悦,迹部握着她的手加紧了几分力度。晴兰微笑着摇摇他的手,说:“别生气嘛,还没完呢。”
晴兰微笑着抬眸看着千叶和金泽,不知道她们此时是害怕还是愤怒,她们居然都没有离开,面无血色的站在那里。晴兰又慢悠悠地开口说:“我认为呢,挑衅是一种讲求艺术美学的行为。你们可以嘲笑我的球技,那就算本人不认同也不会阻止你们的,毕竟人是有言论自由的。”
说到这里,晴兰顿了一顿深呼吸一口,脸上的微笑消失了,那pokerface又挂在脸上。她严肃地看着那沉默的两名女生,沉着声音慢慢地说:“但是言论自由是有限度的,挑衅到这种程度就太低级了。两位在公众场合对我发表侮辱性的言辞,我非常的不满。”
晴兰放下握在手中的网球拍,拿起挂在胸前的手机。她看了那手机屏幕一眼,道:“本来,我打算将手机的录音连同律师的警告信,一同送到两位的父母面前。但是,两位还不知收敛地触犯我的底线,所以不好意思了,我会考虑让律师正式提出法律诉讼。”
千叶气得眼眶都红了,她咬牙切齿地道:“鳯晴兰你卑鄙!”她怒极地抓住金泽的手,连指甲都陷入金泽的肉中了,但金泽青白着一张脸不敢叫痛。
“这次是千叶第二次对我发表侮辱言论,所以为了防止第三次的事件发生,这是迫不得已的自我保护行为。再说,如果两位不是这么过份,景吾是不会站出来让两位难堪的。”说到这里,晴兰对她们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同情的。
忽然,与晴兰交握的手松开了,晴兰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身边的人,他的眉目不再凶凶的了。他弯着唇,看着她的目光有着赞赏。迹部那原本是牵着她的手,放在她的头顶上轻拍两下,然后颇有占有欲地搭在她的肩上搂着她。迹部斜睨着千叶她们,敛下了笑意,道:“类似今天的事情没有第三次,否则你们就准备承受更严重的后果吧。迹部家的人可不是你们能欺负的!”优雅的声音透着凛冽的冷意,在说最后一句时,迹部的视线更是往场上一扫,逼得人窒息的压迫感立刻辐散开去。
那些不曾有过欺负念头的人当然是不受影响。不二始终微笑着站在一旁不说话。而桃城他就非常惋惜地跟神尾说,那个几欺负人的男生走得太早。神尾则对迹部这番话非常的不屑,之前女朋友被欺负的时候他怎么不见人影?至于曾有过欺负念头的某些男生则噤若寒蝉的,僵住了身体冒了一额冷汗。最终,千叶咬嘴唇满眼泪光地看着迹部和晴兰,转身踉跄着脚步和金泽一起离开了街头网球场。
一场好戏就此落幕。
迹部视线看着搂在臂弯的人儿,那气场的温度立刻回升,连他那嘴角也带着丝微笑。他摸摸晴兰的头,将另一手上的那瓶饮料递给她。他开玩笑地道:“这是奖励。”“Thankyou。”晴兰笑眯眯地接过那瓶饮料,她扭开瓶盖前,自觉奇怪地看一下塑料瓶身某凹陷一小块的地方,心想:ぁれ?难得景吾会买次品啊。
“时间不早了,这次不许赖着不走。”迹部那语气活像个强硬的大家长。他是在拉着贪玩的小孩子回家么?晴兰好笑地想着。
天色也确实是暗了下来,网球场边上等着打球的人却好像还多了几个。大概一会儿球场四周的灯就会亮起,大家就会过来玩夜场吧。“那我们走吧。”晴兰想,她也不是非常想打网球,那还是不要霸占大家的场地了。她心情很好地一边轻声唱着歌,一边低头收拾着东西。在附近听到那歌声的杏、神尾等人都忍不住笑看着那个很有童真的化妆师小姐。
那熟悉的旋律直让迹部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深灰的眼眸内满是笑意。他终是忍不住哼笑了两声,手痒地按住晴兰的头摸两把,笑道:“还唱儿歌,真的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啊嗯?”
“没有啊,只是觉得这首歌很适合今天发生事耶!”晴兰头也不抬忙着跟网球包奋斗,那个网球拍竟然怎么塞也塞不进去,“这次到日本留学,我才发现日本真的很小,好像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跟景吾有点关联,真神奇。”
“这就叫做缘份啊。”某人窃喜中。
晴兰的话能让迹部开心,也在无意之中让杏真正释然了。杏低头默念着那首歌的歌词,心里暗叹一口气,难怪对方不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其实那点过去的别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并不是有意戏弄她或偏帮迹部。想起刚才Sarah跟千叶的对话,杏觉得愧疚了。说到底,还是她当初太冲动了。她第一次真正面对自己的错误,不作任何的辩驳。
“对啊,”晴兰继续和网球包奋斗中,“那首歌我还会多种版本哦。”于是,某大龄小孩子开始唱起混合版的同一首儿歌。
人人常欢笑不要眼泪掉
时时怀希望不必心里跳
……
“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迹部伸手轻拍了一下晴兰的头,好笑地道,“别顾着唱歌了,怎么一支球拍放这么久都放不进去?”
“唔……刚才把枪拿出来时弄乱了里面的东西,然后就放不进去了。再等等,很快就好了。”晴兰又把网球包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再拿出那支华丽的银色手枪,这才成功把球拍放回去。
“怎么把这支手枪也带出来?”迹部一眼就认出那把银光闪闪的手枪了,几个星期前她曾带回学校的。
“因为我独自出门嘛,所以就带支枪增加安全感。话说,虽然不是真枪,可是杀伤力还是颇大得,对着眼睛射击可是会出事的呢。”晴兰将华丽的银枪放回网球包里,很有满足感地心里叹一口气——终于全部放好了!
她的回答令迹部愣了一秒,然后他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心里有一丝疑惑:当初问她有什么兴趣的时候,她连化妆这种兴趣都敢说出来,怎么就不说喜欢射击?
晴兰收拾好东西后,抬头向橘杏、桃城等人saygood-bye,那是表情淡然的,没有笑容。最后一个说再见的不二还微笑赞扬道:“Sarah,刚才那一枪很迅速精准呢。”
一听到这赞美,晴兰就丢掉pokerface了,那樱唇一弯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她微微仰头骄傲地说道:“本小姐可是神枪手哦!对了,告诉你们哦。之前跟大家说的那位大哥哥,他就是跟我比试射击所以才输得要去裸奔的。”今天遭受多次刺激的众人又被她那可爱的脸容、剽悍的兴趣给震住了。
“喂……”迹部替她提起网球包,挑眉问道,“兰是不是有什么忘记跟我说?”
“一会儿再跟景吾说,”晴兰可爱地甜笑着,挽着迹部的手臂往街头网球场的出口走去,道:“对了,景吾,我在酒店订了房哦!我们先去一趟酒店吧。”迹部的脚步顿了一下,其他人继续受刺激。远处某些男生们开始邪笑着议论纷纷的,连桃城也奸笑着瞧着那对情侣。
察觉到异样,晴兰往后一看,发现街头网球场那些观众们,除了不二和杏的表情最为正常之外,其他男生的笑都往相当诡异的方向发展。
“他们在笑什么?”看着后面张张诡异的笑脸,某大小孩不解地问。
“把头转回来,看着前面。小心跌倒。”迹部冷静地命令道,“不要管那些思想不纯洁的人。”
思想不纯洁?晴兰乖乖地依言把头转回来,她挽着迹部一起走下石阶,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想到某个关键的单词,晴兰瞬间明白过来了,她转头往后望去,他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阶梯,看不到上面那些思想不纯洁的男生了。她撅一下嘴,道:“真是的,我只不过是去洗澡换衣服而已嘛……”晴兰抬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忽然她那碧蓝的眼眸瞪大了。
迹部抿唇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冰帝君王那俊美的容颜此时严肃的绷紧着,似是在生气。晴兰也一脸生气的扭过头去直视前方,她不看他了,撅着樱唇,微嗔道:“可恶!”就在刚才,在深灰带紫的发丝下,他的耳根在晴兰的注视中渐渐浮现着浅红。她又生气地道:“可恶!为什么我也要跟着脸红?”她的脸都莫名其妙的发烫了。
“喂喂,女人,什么叫跟着脸红?”迹部强烈抗议这不实的指责,他瞪大眼睛准备“凶”一下某人时,那不满就消失了,在瞪大的灰眸里倒映着晴兰过份红润的脸蛋。迹部似是心情很好地扬起了眉目,嘴角的笑清晰可见。他看着前面,没把视线停在晴兰的脸上。迹部用那优雅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着:“兰的脸倒是红得很可爱的。”优雅的声音似是加了一点惑人音质,有几分调戏的意味。
“哼。”晴兰别开脸不理他,沉默了。
由此,脸红事件引发的一定的副作用——几秒钟的冷战。对,只有几秒钟,因为那只是晴兰单方面的冷处理,迹部完全不把这当成一回事。他想起了刚才有人刚才说要跟他解释来着,于是他问道:“兰,你很擅长射击吗?你好像有些事要跟我说啊。”
于是有问必答的好孩子打破自己发起的冷战,晴兰很乖地回答道:“射击是我最擅长的体育运动。之前怕说出来吓跑景吾,所以就没有提及过了。”
迹部笑着瞥了她一眼,道:“那现在不怕吓着我了吗?”
“唔……不知道呢!”晴兰眨了一下眼睛,转头朝迹部笑了,“可是景吾没被吓走啊!”她那语气顿了一下,又甜笑着辩解道:“不过,之前给景吾看过那枪的时候,景吾应该多多少少猜得到一些了吧?”她想,就是没有猜到,也应有心理准备了。迹部看着前方,嘴角弯着一丝微笑。他抽出被她挽着的手摸摸她的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