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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实力

Dodo、soso、lala、so——

一根食指在白色琴键上戳来戳去,敲出一个个冷清的单音。晴兰坐在三角钢琴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按着琴键,脸上的表情也如那孤单的音符般,透着一种冷清的气息。

“无聊……”晴兰终于放弃虐待自己的耳朵,她收回手指,两手托着下巴。

这几天以来,中午这段时间,晴兰都和迹部一起在第三音乐室里练琴。但今天,迹部在学生会那边有工作,所以偌大的音乐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突然发现没有他陪伴,真的有种寂寞的感觉。她独自弹了几首曲,就没有弹下去的兴致了。

一段时间下来,晴兰也适应了日本的高中生活。日子开始平稳下来,千叶那三人组也没出现,小野社长也没有冷颜相待。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不迟到、不早退,所以让社长对她改观了?还是因为看了那份迟交的电子相册?貌似由于速水和堂森二人的从中协调,她在摄影社里的人缘也好了一些,虽然不是非常融洽,但也算是不错了。

啊,说到这个,鳯唯孟那家伙真的没有认她,对她和其他同学都一视同仁。害她都怀疑那人是不是自己的哥哥了。

“你是谁?”质问来自于陌生男声。

Do——

本是延长的音符被人硬生生地截断,晴兰一惊,蓦地从发呆中醒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在无意识之中,又用一根手指弹起劣拙的《小星星》。

“喂,你怎么能随便进入第三音乐室?”同是那把陌生的声音。

晴兰转身往后看去,几个看似是高年级的同学站在音乐室的门口。她还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和她同班的藤田雪也在这些人之中。站在这些人最前面的是一名男生,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貌似是刚才说话的人。但,看上去他的神色没有声音中表达的那般生气。

“各位前辈,你们好。我是一年A班的鳯晴兰。”晴兰冷淡着一张脸,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站起来鞠躬。形式上礼貌过后,她问道:“请问前辈,现在是不是要上课了?”

“还没,你是怎么进来的?”那男生身后的女生皱着眉问道。

“当然是用老师给的钥匙。”优雅的声线带着高傲的语调。晴兰抬眼看着人群的最后方,迹部的身影映入晴兰的眼内。在门口的那群人都转头往后看去,但见迹部迈步走进音乐室,堆在门口的那些人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她是我们钢琴班的新学生,”迹部走到台下说道,“她中午在这练琴,恰好今天下午是钢琴课,所以她就没有回本班的教室。”晴兰离开琴凳,走下台站到迹部身边,并把钥匙还给了他。

“她?能进这个班?”陌生的女同学问道。分明是听到晴兰那幼稚的《小星星》,她才产生这样的疑问。

音乐选修课是根据同学的水平分班,而迹部所在的钢琴班,则是学生水平最高的一个班。能进这个班的同学,都是具有参赛优胜资质的学生。全班仅有七个人,而且都是从全校筛选出来的精英。

闻言,迹部瞥了对方一眼,带着几分冷意,道:“丹羽さん,鳯晴兰的能力是经过坂本老师的认可的。”

刚才为首的男生无声叹了口气,放下双臂对大家说:“既然这样,那大家就回自己的位置坐好吧。”

“不。”冷清的音调飘出,像是一束轻纱飘过,却瞬间缠住别人的前行的脚步。所有人都凝住了动作,看着迹部身边的人。

迹部也有点意外,他侧头看着晴兰。她目无表情的,直视着方才说话的女生。从她碧蓝的眼中,迹部看到了一丝隐晦的倔强。他默然哼声,嘴角微往上勾。

“既然大家对我有所怀疑,那就请大家听我一曲吧。”晴兰再度踏上舞台,走到三角钢琴前。她没有任何情绪浮现的脸容,有了一丝变化,似是郑重的严肃,似是隐忍的激动,不是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很奇怪的能让别人都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

她缓缓地坐下,仿佛是一种神圣的仪式,在这一刻起钢琴和她的心融在一起。晴兰几乎是一坐下就立刻开始演奏,纤长的手指轻盈地在黑白琴键上跃动,叮咚的音符倾泻而出,猛地把众人拉入炫丽的旋律之中。

她弹得是李斯特的《钟》,改编自帕格尼尼的同名小提琴曲,以钢琴的声音模仿不同节奏的钟声,一首曾被人称为“不可弹奏的”的钢琴曲。

晴兰低垂着眼眸,轻颦着双眉。她的双手时而迅速,时而缓慢地在琴键上翩然轻舞,左右手从容地交替弹奏,仿佛是自信的舞者,在舞台上展示着最优雅的舞姿。

叮咚的“钟声”持续响起,旋律流畅优美,温柔如泉水,却又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带着一种砍不断的流畅感。近乎完美的演奏,随着一个个音符深深地敲入众人的心中,猝不及防地俘虏他们的灵魂。

弹到□的时候,晴兰的双手快速地敲着琴键,如潺潺流水的乐曲变得汹涌起来,仿若波涛,席卷而来,鲜明而张扬,有着浓重的征服欲。深沉丰富的情感,被晴兰放纵着缺堤而出,钢琴发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张力。

“厉害……”一个女生忍不住低叹着。

在这段的演奏中,旁人根本无法看清晴兰手指的动作!就像电影中的急速快进,手指在速度下变得模糊不清,有种几近消失的错觉。旋律在晴兰的指下迸发出一种穿透灵魂的力度,仿佛是炫丽的烟花,震撼着夜幕下的人们。在舞曲般热情华丽的曲式中,她弹下最后一个音符。

一曲完毕,晴兰的脸颊带着微微的淡红,左胸内的心脏跳动得厉害。她深呼吸一口气,稳着内心激荡的情绪,表情渐渐恢复到目无表情的状态。音乐室里寂静无声,没有人给她一个反应。她站起来,视线掠过台下的众人,最终停在迹部的脸上。

“如何?”她轻淡地问道。

“很精彩!”陌生的男生激动地道,伴随着众人迟来的掌声。虽然人数少导致掌声有点零落,但台下的六人都为她鼓掌了。

“谢谢。”晴兰冷淡有礼地转身,向他们鞠躬致谢。可是,晴兰还没有下台,她挺直腰板继续站在台上,一双碧蓝凝视着迹部,无言地询问着。

迹部是台下七人里唯一一个没鼓掌的,他仿佛被晴兰潜移默化了,脸上也是目无表情的,看不出思绪,带着几分肃穆。迹部看着她那双纯净的眼睛,良久,嘴角缓缓地弯出微笑的弧度,他终于抬手拍掌,清晰有力的掌声在音乐室里独响着。

“Bravo。”迹部微笑着说道,深灰的双眸闪着欣赏的光芒。

晴兰冷淡的表情像轻烟般瞬间消散,甜美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碧蓝的双眸也变得灵动起来。她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糖果,笑得很单纯、很开心。晴兰的表情前后反差形成强烈对比,好像突然换了灵魂一样,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晴兰神色雀跃地走下舞台,笑容甜丝丝的,有着幸福的喜悦。迹部轻咳一声,微仰着头,向往他走来的晴兰张开了双臂。晴兰双眼顿时异彩大放,她加快脚步扑向迹部,狠狠地抱着迹部蹭蹭。迹部抱着怀中的人儿,心里装得满满的。她值得全世界的人为她鼓掌,但她就只要他一个人的掌声,他一个人的赞许。

好一对俊男美女,温馨浪漫的情景。

但这种破天荒的奇景令众人愣得更加严重了,每个人都仿佛是一座崭新完成的雕像。他们久久没能开口说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要把眼珠子给瞪得掉下来了。

突然,重重的敲门声震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把含着怒气的声音冲进他们耳内。“迹部、鳯!在学校里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谈恋爱的地方!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坂本老师走进音乐室,每一步的力度都好像因怒气而加重。

在听到老师声音的那一刻,拥抱着的二人就立刻分开了。晴兰站在迹部旁边目无表情地看着老师,而迹部则有意无意地靠前站着,有几分保护意味的把晴兰护在身后。迹部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绷紧着一张俊颜,沉默地看着老师。

坂本老师站在舞台上,沉着脸道:“本来我想让迹部和鳯二人代替藤田、高岩他们参加四手联弹的赛组,但似乎我这个决定令你们变得放肆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原来的名单报名参赛吧。”

迹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上前一步,道:“坂本老师,这不公平……”

“我已经决定了!”坂本老师独裁地宣判着结果。

一团怒火在迹部胸中纠结着,他横眉怒视着坂本老师,似是一张口就薄喷出怒气。忽然,他的右手被传来了柔软温热的触感,她与他的手在背后十指紧扣着。迹部微愣一下转头看着晴兰。她对他微微一笑,眸子里温柔的碧蓝像是一潭水,缓缓流过他的胸口。他胸中的怒火奇迹似的逐渐抽离,消失了。迹部回头冷冷看了坂本老师一眼,再没有说话了。

“坂本老师,我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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