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等着她一点一点爬上来。白色的衣衫染了几丝尘土,虽说没有发现伤口,却是有大块的淤血和扭伤。千朎也发觉了自己的脚踝入骨的疼痛,却并未要求清流为她做些什么。千朎只是皱了皱眉,却只怪自己没想到奈落如此深,这竹塔的主人还真是。。心思缜密。她拖着另一条腿朝清流走去,因此将满地的竹叶划开了一道,沙沙作响。
清流也发觉她受了伤,却也不帮她,转而走进屋里,却并未关门。千朎咬着牙,进了门,径直坐在了清流对面的凳子上。清流将棋局放到地上,打开一个白瓷瓶,用劈开的一节细长竹扁舀出些青色凝脂一般的药,白色冰烟在周围氤氲。他将竹扁递给千朎,意思是要她自己抹上。千朎微微一愣,本想只是到这里发泄情绪,却不想清流却给她疗起了伤。她接过药膏,用芊芊素手一抹,冰凉划过脚踝,火烧般的疼痛倒是减缓了几分。
“你先别动,待着吧。你家里人还真是胆子大,把你一个人放出来。”清流的语气未带讥讽,也未带关心,依旧是淡漠如斯。
听到“家里人”,千朎心中痛了一下。心烦意乱中,回道:“我没有家人。”
清流不言语。既是完完整整的到这里来了,就说明有人照顾她,也就应该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千朎也沉默了。她不知为什么,对这里居然比对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四荒殿多了那么一丝丝留恋之情,至少在这里,她不是一个人。她不愿离开。
“年轮姑娘,你什么时候准备走?”清流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沉默,一句话刺破了她的想法。
听到他这么赶自己,虽知道这是他的地方,留不留自己是他的自由,但还是没来由的一阵怒火隐隐窜了上来,冰冷的声音答道:“伤好了就走。”
清流道:“姑娘看起来不像乡村中的丫头,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女眷。可会下棋?”一边将棋局抬至桌面。
千朎愣了一下,看到桌上的棋局,随即笑道:“一知半解。请指教。”这句话是实话,虚无曾给过她许多棋谱,她确实对弈棋有几分了解。
清流将白棋一方放到了千朎一面。“请。”
千朎拈起一粒白子,双面凸起,手感冰凉,光滑无缺。大概他的手指也是如此冰凉吧。一个人下对弈,到底是怎样一番滋味?棋子落下,清脆之间。
“八,二。”千朎报出棋子的位置,以便于他思考。
清流心中早已有一副棋盘,听到千朎报的位置,取一粒表面粗糙,一面凸起的黑子,准确无误的落于棋盘上。
几个来回后,千朎心中微微发虚,自己本就“一知半解”,却没想到这厮居然水平高于她。却又是不愿示弱,跟了几步。
眼看清流已经只差最后一步,清流停手,道:“承让。”一如既往地听不出半丝情绪。
千朎微微一滞,自己倒输了么?连知觉都没有,他当真是赢得彻底。此时千朎昏昏沉沉,身旁的烛焰跳动着,在燃烧中渐渐如花火般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