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以南,大荒以东,即为荒眠雪山。
荒眠雪山隐在一座座山峦之中,遥遥望去独有荒眠一片雪白,荒眠雪山一年到头只有冬天一个季节,从九重天上落下的雪长年不化,因是寒冷之地,不宜居住,小妖们都将窝建在了荒眠邻近的几座山上,荒眠雪山之上便只住着我雪狼一大家子,还有一棵龙血树。
那棵龙血树是阿娘有一日逛天君的后花园,发现那棵龙血长得不错,便拔了下来栽在了荒眠雪山上,谁知几百年后,幻化成了翩翩少年郎,名叫苏缇。
阿娘说苏缇是因为吸收了九重天的灵气,但是能从一棵有灵气的树幻化成人形的都是有慧根的,想来苏缇是极有慧根的。
苏缇说如若不是我阿娘招呼都不打将他带回了荒眠,他早几百年前便幻化了人形。
我有些许的同情苏缇,说不定在九重天有暗恋他的姑娘,也说不定有他暗恋的姑娘。因为我阿娘,他原本能成为一小仙的,最后却在荒眠做了一只妖。
我阿娘却没有一丝愧疚之情,时不时的还要欺负苏缇,命他跑个腿什么的,苏缇只能忍气吞声,因他打不过我阿娘。
所谓母债子还,我便时不时的找苏缇唠嗑,给他带些好吃的。有一日,我们聊起阿娘为何将他带回荒眠这个问题,我说,可能是你长得太好看了。他愕然,钻回龙血树三日未出,我猜,他可能是反思为何自己长得这么好看去了。
我抱着一坛从花言那顺来的美酒,晃悠悠的回了荒眠,在雪地上踩出了一串一深一浅的脚印,一时兴起,在原地蹦跶着又多踩了几脚。
“小七,你又调皮了。”
我眯眼一瞧,竟是那拐了我三哥的时秋上神,白衣玦玦,盘腿坐在龙血树下,有风拂过,吹起他如墨的发,倒真与那仙人图分毫未差。
我勾唇一笑,小跑着朝时秋而去,却因是在雪地里,看上去有些许的笨拙。
“你慢点,小心别摔着了。”时秋起身,堪堪扶住了我,“你该不是在花言那喝酒喝傻了,都忘了自己有法术,非得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脚印来。”
“呵呵,忘了。”我将酒递到时秋面前,“太重了,我只带回了一坛。”
“我要是想喝,自个儿会去花言那取的,哪需要你这小丫头费心。”
“唔,我是觉得不能空手回来,这是花言近几千年酿的最好的酒,我趁他不注意,顺了一坛,回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刚说完,我的脑袋便吃了一栗子。
“我可没那么老。”
我摸了摸头,略有些不满,“您是阿娘的小师弟,按辈分,我该叫您小师舅的,阿爹经常教导我要尊老爱幼。”
“平时没大没小,今日到跟我论起辈分来了。”
“时秋,你带着我三哥去三生崖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俏笑着,冲时秋眨了眨眼,一脸暧昧不言而喻。
“我早一个月之前就回来了”,时秋显然对我有些哭笑不得,“倒是你,在地府呆了一个多月,还在找那凡人呢。”
我低头不作声。
“凉初。”时秋似是发怒了,他一生气便唤我大名。
我却有些许的晃神,我打小便喜欢自己的名字,可叹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都唤我小七,传着传着,大家便都唤我小七,或是凉七小主,倒鲜少有人知道我还有个名字叫,凉初。唔,万年前,有个人曾唤我阿初,可如今,在这四海八荒,我再也找不到他的足迹。
时秋叹了口气,拂袖而去,未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脚印,而我的身后却留有着一个个杂乱无章的脚印。
我想,我大约是有些,傻的。
“都听到了?”
苏缇从龙血树中慢慢现了人形,他这几万年与我阿娘的斗智斗勇,倒令他沉稳了性子,清冷中带了些仙气,立在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九重天上的仙君。
“都听到了?”我盯着苏缇又问了一遍。
苏缇有些不知所措,慌张的摸着鼻子就是不敢看我,小声嘟囔着,“我也不想的,是你们要站在我旁边讲话的。”
我大喝一声,“拿命来”,凶神恶煞地朝苏缇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