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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与世隔绝

自上古魔神覆灭百余年,仙界神界不断的在人界寻找轮回之人,千年冰魄发光,哪里便有轮回之人出现。即便是襁褓之中的婴儿或者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一律格杀无论。一度给人界带来恐慌。哪怕他们不是真正的真身也好,也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对此,六界之主玉皇默许了仙界这种泯灭人性,有违仙道的残杀。

不周山拥有千年冰魄,自然成了寻找轮回之人的主力。可惜闾丘仙普度众生千年,如今却毫不顾忌人命,见一个杀一个。各仙山仙派都加入到屠尽魔神轮回之人的行动之中,谁杀的多,反而成了各自炫耀的资本。

三清山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且不说魔神真身至少在成年之后才会显现魔神之力。实际上有些轮回之人不过就是略带了魔神的魔性,才会引起冰魄发光。这也是魔神设的圈套,真身只有一个,剩下的就是无辜人而已。仙界明知却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如此屠杀,如当初凶残的魔界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无论闾丘仙怎么费尽心思的绞杀,注定所在的一切都是枉然。

原本是晴空万里,瞬间雷电风云。一道红光撕裂了狂风骤雨的乌云,落入天际边。一身绿色仙袍的男子飞入这阴暗的天空追寻红光的落处。他漫无目的的飞行了好久,突然一缕缕红光一闪一闪的发亮,他俯身向下,只见一个婴儿在干枯的河床上啼哭。虽然是狂风骤雨,可是婴儿身旁没有一滴雨落下。这本是流淌了千年的冰川之河却怪异的蒸发的毫无痕迹。不远处的芊芊细流神奇般的逆流而上,似乎在逃离什么。

男子抱起婴儿,婴儿不再哭闹,笑着看着他,男子也会心一笑:“等了几百年,你终究还是回来了,你怎么会舍得这六界大好河山?”男子抱起婴儿飞身离开。待他们走后,暴雨疯狂而至,河水继续流淌,溪流顺水而下。

仙界也似乎感觉到了异象,闾丘仙争分夺秒的前去。

闾丘仙手中的千年冰魄确实亮了,不像以往的红光,而是金光。可是人去影不在,他已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遇雨水戛然而止,

遇流水逆流而上,

遇河水瞬间蒸发。

水乃万物之源,对于她却犹如是一个诅咒。水惧怕她,却也能伤了她。六界之中任何的自然之水滴落在她身上都会变成透骨酸心的毒液,腐蚀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逆水流”这是这个男子给她起的名字。不避讳水,希望能扭转乾坤改变这个有可能伴随她一辈子的咒。

只是男子没有料到,这会是个女婴。

男子返回了他居住的瑶碧山,在山中设了结界。抹去了女婴身上的魔性让仙界神界无法感知她的存在。这里是仙界之中最偏远的地方,无仙无灵,只有这遍山的草木。

一个身穿一袭白色衣裙的小女孩,微风轻轻吹起她的长发,悠然自得的荡着秋千。清澈如一泓泉水一般的双眼,宛如一朵正在绽放的睡莲,纯净,洁白。

这是一个直入云端的山顶,一座别致的小木屋,旁边长着她最爱的桃树。那是她小时候绿魔不知从何处移植过来的,与她相伴了十几年。

“十六岁便带你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是一位看上去风华正茂,却拥有着过尽千帆般沧桑之感的人。他身穿青色布衣,虽然服饰一点也不华丽,却难以掩饰他清秀的面容,美男子的气质。他就是化为人形的绿魔。

“那是明年?明年就能走出这瑶碧山去看看大千世界!”小水兴奋着。

“小水,出了这里不见得就是最好。”绿魔并不期待。

“十五年了,在这个山顶十五年。最远走到半山腰的那个凉亭就说什么也走不出去,反而绕了半天绕回了山顶。”其实小水无时不刻没有想过离开。

瑶碧山,青山绿水环绕。在此山至高的山顶修建了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小木屋。看似有些简陋,但却实属温馨无比。山顶融入云中,云雾缭绕,犹如梦幻的仙境一般。

当初绿魔抱小水回来时还是个婴儿,十五年了,小水已经长大了。他知道就算他保护的再好,逃的再远,终究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不掉的。这是她的命而已。自己只能尽全力护她一时是一时。

小水如同往常一样浇灌着她心爱的桃树,她悉心照顾了十几年,每一年的花期都会花香四溢,似乎桃树拥有了思想,在感激她的呵护。

“绿魔!”小水站在山顶,对着脚下的山川大喊。

青色布衣的绿魔从山川间飞来,轻轻的落在她的面前。这是一张宛如仙画中走出的男子,绿衣袅袅,黑发随意的散落在肩,身影跟着瑶碧山的山川如同融为一体,浑身散发着生命的祥和气息。小水知道,绿魔应该是一位惬意的仙人,或者是这瑶碧山的山神,要么如何解释他十几年如一日一直不会老去?还会起这么怪异的名字?只是绿魔虽养育逆水流多年,碍于逆水流真实的身份,绿魔从没有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父与女,不是师父与徒弟,只能说是朋友而已。

“你什么时候肯教我法术?”逆水流质问的口气。

“你就是因为这个叫我?”男子有些不高兴了。

小水嘟着嘴不说话。

“我跟你说了,我要静心修炼,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唤我。”

“绿魔,你看这个山顶这么高,我要是一不留神掉下去怎么办?这还不是重要的事?”逆水流狡辩着。

“你若掉下,我会接住你的。”绿魔不以为然。

“你就这么肯定不会失手?”

“我肯定!”绿魔转过身,俊美的面容挂着一丝丝坚定的神情。

逆水流无言以对。

绿魔叹了口气,飞身消失在山川之中。

刚抱回小水的时候,绿魔是有想过等她再大一点便教她法术,以便更早的唤醒她体内的力量。可是十几年的朝夕相伴她清楚的知道,逆水流和她体内的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也证实了这一世为何轮回成了女子。他们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却意外的纠缠在了一体,共享一个肉身。如果唤醒了她体内的力量,这个天真可爱的逆水流便不复存在,就如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如今这个六界平静,安定。绿魔真的舍不得她了,“当不当这天下的至尊也未必是六界最得意之事。”

绿魔看的出逆水流一定是生气了,所以他带了逆水流最爱的仙果,每十年一树结一果。此仙树是他从蓬莱山偷出来的。为的只是给逆水流炼仙骨。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水体内的力量愈加强大,也许到不了成年逆水流体内的力量便能挣脱束缚。绿魔觉得也许拥有仙骨便能抵挡这魔性一时,维持逆水流的元神与意识俱在。可是他根本也不是什么得道仙人更不会仙术,他的法术只会让逆水流刺激体内的力量,只能借助仙果帮助逆水流拥有仙骨。

他肆无忌惮的足足偷了十棵出来,那时的蓬莱山如临大敌。蓬莱山三仙人动怒,只因这树蓬莱独有,丢此树便是丢了自己的颜面。蓬莱山百余名弟子出动寻找这个猖狂的盗树人,最终一无所获。迫于无奈,三仙人封山。从此蓬莱山便不可进出自如。

此果凡人吃了可以脱胎换骨,仙人吃了可以仙法大增,妖魔吃了修为大涨。他不惜损耗他的修为,为的是让仙树每二年结一次。算了算逆水流已经吃了六颗了,她的仙骨绿魔以为已然长成。

“拿它来,我就不气了?”逆水流即便有了仙骨,不修炼仙术她永远也只是个凡人而已,只不过比凡人多几十年的阳寿。

他轻轻抚摸逆水流的长发,这十几年细心呵护,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点闪失,因为他知道他还不能给她彻底的安全。真若有一天神界仙界来抓人,自己一个人也是以卵击石。未来的路虽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可是另他欣慰的是,逆水流以从一个稚气的小女孩长到如今这般楚楚可人的少女。

“绿魔,为何你怎么都不会老的?”小水躺在他温暖的怀里,摸着这十几年恒古不变的俊美面容。

“因为我是仙啊!”绿魔撒谎。

“那我是仙吗?”逆水流问。

“不是。”

“那我会变老喽?”逆水流又问。

“会。”

他搂着小水坐在山顶的木屋前,满脸笑意的听着小水发牢骚。“那我岂不是会比你还老吗?我不要!我会先死的,你忍心看我死吗?”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哄着逆水流。

逆水流突然坐起身来,“你我非亲非故,何以对我这么好?”

这倒是把绿魔问住了。

刚开始绿魔视她如自己的命一般,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让一个大男人带,可想而知何等艰辛。法术对于一个婴儿来说根本毫无用武之地。他只能学着凡人一样带孩子。逆水流饿了,他便下界寻找刚刚生产的妇人,怕惊动人界,他用法力蛊惑妇人给她喂奶,然后再抹去记忆。就这样含辛茹苦的盼着她长大。

现在,他看着她的脸,那个印在心里抹不去的容颜,那个让他享受了十几年的安逸生活的人,微妙的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感在里面。他也不断定是何等情感,但他确定的是他不能失去她,不能让任何人伤她。

逆水流看出,似乎她刚刚的话伤了他的心,她坏坏的一笑,“我相信你啦!”就像逆水流若倒下,接住她的一定会是绿魔。这是一份十几年恒古不变的信任。逆水流嬉皮笑脸的依偎在他怀里。

这个仙境之中的山顶,一个青衣徐徐的男子,一个白裙飘飘的少女,就这样变成了一副绝美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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