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敌人能过在眼皮底下良久不被发现,必然是一些窥探窃密的好手。这类人,行动诡秘,神出鬼没,滑溜的就好像鲈鱼。想要抓出来十分麻烦,稍有不慎就是打草惊蛇,再想捉就更难了。于是,他想到一个方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袭白衣,飞身纵跃,数个呼吸后已然置身龙须山主峰,脚下是风起云涌的战场,斜睨俯视,嘴角微微上扬,显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这人身高七尺,体型匀称,气质不凡。天生一副君主帝王相,挥手千人死,举步万人亡。若有腾炎郡人在,必然认得这副尊容。只身斩杀六万人,他的名字早已被铭刻在心中。
此人身后是一片茫茫群山,云雾缭绕,霞彩万千。枝树摇曳,山影阴暗。几条人影正从不同角度缓缓向这里逼近,身形矫健,隐蔽巧妙,白衣少年疑视数次均未能发现。果真是一批极善隐匿的高手,环境变化与其动作配合天衣无缝,寻常人根本就无法察觉。
过不多时,另外一边又闪出一道身影。这条影子动作更快,好似灵猿一般,山石陡坡如履平地。顷刻间也到了近前。躲入断崖阴影,瞬间隐去身形。偶尔闪出两道精光,似乎正在查看着其他几个方向的动静。
这一幕谁都没有留意,尤其先前到达的几个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白衣人身上,哪里还会想到身后正有人在盯着他们。不多时,其中一个好像身边出了点差错,轻微的动了一下,幅度非常之小,小到蚊蝇都很难发觉。然而,却被身后这人察觉到了。锁定准确位置,匍匐跳跃,几步就到达近前。
未免声势太大,惊扰到其他人。这条影子显得极为小心。动作慢到近乎静止的程度。直到最后已经离得非常近了。才忽然出手,有如饿虎扑食,又似青蛇吐信,只是在那一瞬之后,风平浪静,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又是一阵静静的蛰伏,周围若不是有风,只怕会寂静到彼此听到呼吸与心跳声。腐草苔藓的气息在鼻孔周围蔓延,刺激嗅觉神经,有一种想要起身狂呕冲动。加上涂抹于身上的特殊药剂的味道,不仅毒虫猛蟑全都远远逃避,就连他们自己都有一种即将昏阙的感觉了。
就是凭借这股气味,很快又被他发现了一位,就在他左前方五米左右的位置。一根横亘的树干挡着。轻轻拨开杂草,这人的一双大脚便呈现在了眼前。脚底一层湿泥,身上穿的是暗红色官服,猜想应该来自腾炎郡,城主府的属下,也只有他们才会穿着这样款式的衣服。
恍然间,回头看去,那具尸体上穿的又是另外一种款式色泽的服装,黑影心头不禁生出几分疑惑:“难道这些人并不都是一伙的?那他们彼此间都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呢?”
虽然心有疑惑,但这种情况下,又无法留下活口进行取证,所有一切也都只能猜测了。至此,出手又是一招毙命,后心关键部位,不偏不倚,被插上一刀,连喊叫声都没有,双腿伸了伸,直接就死了。破口涌出咕咕鲜血,将那身衣衫染得更为血红,冷艳凄美,惹人心头悸动难宁。
解决了两个,目光扫视,第三个似乎离得有点远。与他现在位置,相差估计已达十数米开外,且恰好与他处在对视的角度。若想不动声色的靠近,简直是不可能的,弄不好对方也已经发现了他,只是还未弄清来历,暂时没动手罢了。如此形式,若想除掉,也就只能硬来了。
除却这人,隐约中,感知周围,可能还有一个。如果出手顺利,这次也算圆满。反之,一番周折将在所难免,这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谁让他现在钢钉不在身边,而乾坤剑气又施展不到这么远呢!
没错!这位隐身暗处,接连出手的就是张建。而那位身穿白衣,体型、神态与之极为神似的一位,则是接连几日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替身,目的就是要引出这伙暗中的窥视者,一并消灭,永绝后患。
替身也不完全只是一个花瓶,手底下也有些许真章。待真张建一声令下,他便顷刻褪掉伪装,肋下抽出一口长剑,纵身一跃,与那另外一人打斗在了一处。一对一,刀光剑影,分毫不让。相互之间都要致对方于死地。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一些了。
这边,与张建对决的,看上去也是一位久经杀阵的老手。虽然眼前目标真假错乱,腰腹又被偷袭刺中一刀,仍能迅速回转心神,闪避格挡不显慌张。接连数个回合过后,更是龙精虎猛,俨然有种翻转压倒的势头,逼得张建接连后退,还差点失足跌落崖下。
擦去额角冷汗,张建不禁问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暗中窥探我!”
“呵呵.”来人沉笑一声,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道:“看来你也没传说中的那么神嘛!不是说有天兵神将在旁守护吗?传说果然就是传说,早知如此,又何必多费周章,我一个人就能把这件事情完成了。”
这人聊天说话,手底下却丝毫不见怠慢。招式一波紧似一波,密不透风。也许之前当真是对传言有所顾忌,而现在则是彻底放开,根本不给张建留下任何余地。招招紧逼,高阶剑士实力体现的淋漓尽致,尤其臂膀那枚银色标志精光闪闪,也正说明,他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圣剑士。
这还是张建第一次与圣剑士过招,十数个回合,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颇为狼狈,之前偷袭产生的优势很快也化为乌有,毕竟差距还是悬殊。没多久,身上开始接连负伤,手、肘、肩、背无不染血。照这种势头下去,相信再过不多久,还会有生命危险,可作为保护神的晋门神武却一直也没有出现,这让张建不觉有些恐慌了,而且是发自心底的一种恐慌。
一番查探后,他好像冥冥中发觉了什么,只是还不敢肯定。这其中有许多难以言喻的感知在其中,可无论怎么,也只能等到事后,好好探索一番才能知晓。
数十个呼吸,两人又对拼百余招。张健背靠古树,翻身躲避,脚下碎石连珠滑落,随时都有坠崖的危险。期间,对手好像是在有意留他性命,几次落剑都避开了要害,只是生生逼迫,想要他主动弃械投降。这不禁令他感到有些愁苦,百思难解其中缘由。
“不要硬撑了!乖乖投降跟我回去,也免了这等皮肉之苦!”
这人剑势凌厉,不断刷落,已在张健身上留下不少血痕,说是皮肉之苦,一点不假。
“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回去又是哪里?不说清楚,老子宁可去死!”
抓住对方软肋,知道这人想要留自己一条活口,心中不由一定,暗道:“既然不敢杀老子,那就以此相逼,让你说出背后的势力,起码以后报仇也有个目标不是?”
为了配合自己的说辞,给这人施加压力。张健不惜升起了以假乱真的念头,只见他腰身微挺,半边身子豁然冲出崖口,眼神决绝,当真有一种被逼就范的样子,此等场面,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跳下去的决心。因为只要脚下再稍微挪动半步,就会顷刻坠崖,惨死当场,这又岂是儿戏?
“不要!~”
一瞬间,不知是张健幻听,还是风声作祟。耳廓中居然有两个喝止声同时传来,一个近在眼前,一个隐约悠远。听着却十分真切,毫无差别。正待疑惑,又是一道破空声,由远及近,倏然而至。砰然一团血花炸开,眼前圣剑士,脖颈被横空贯穿,鲜血四溅。
这一幕只发生在片刻,令人淬不及防。尸体扑倒,张健下意识闪避。却不料,他此时正置身悬崖边,这一退,双脚悬空,陡然就落了下去。
慌乱中,伸手一抓,手中落入一件物什,翻眼看去,赫然一支利箭。另一端由圣剑士脖颈血洞中延伸而出,几条断裂的血管仍在向外喷洒着热血,淋在脸上,血腥热乎,令人作呕。
这支箭做工结实,插的亦十分牢靠,张健刚要借力翻身跃起,眼前却忽然伸来一只大手。指节嶙峋,苍劲有力,有如树杈,一把勾住脖领,就将张健很是不雅的拎了起来。
入眼是一位年约而立之人,身形魁梧,相貌堂堂。双目精光闪耀,极显睿智。身后背着一杆长弓,铁胎筋弦,十分霸道。再细打量,脸颊似刀削,剑眉入发梢,身着粗布衣,难掩英雄气冲霄。着实热血男儿加好汉,世上难见也难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