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出了京城就一直往南,一路上害怕颠簸,速度也不敢太快。
这一路来由于马车跑不快,反而让颖正能够仔细观察百姓的生活。
在路上也投宿过几家百姓,他们的吃喝用度都十分简陋,甚至有的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出门的人才能穿。好多百姓家都没有土地,只得卖身给地主做工,只能混口吃的,而那些地主豪绅却挥霍无度,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一天来到了登州地界,是平原地带,紧挨着母河,非常适合农作物的生长。
但母河上游内泥沙多,河流到登州后流速变慢,泥沙淤积,这样河道就开始变高,甚至高出地面四到五米。
一旦母河泛滥,就淹没良田,造成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所以这段河道朝廷每年都会疏浚。
颖正一行人顺着官道一路来到北门,却见城墙上站满士兵,城门紧闭。
大家一路饥肠辘辘,本想在城里好好美餐一顿,再赶路,怎知遇到这种情况。
戚疾在马上大喊:“镇西王在此,快开城门!”
城上守将一看,果然是王爷,马上城门大开。
登州城是个古城,临近母河,又扼守着中原,出了登州地界就一路都是山脉,道路狭窄,路途坎坷,再过一百里就是青云要塞。
守城将军是个偏将,姓王。由于颖正来过登州城几次,所以他认得。
王偏将见一行人灰头土脸,便知道必是旅途劳顿,于是道:“参见王爷,末将在城楼已备下薄酒,王爷请先休息片刻,知府大人一会来拜见大人。”
颖正不由得仔细看了下偏将,只见他四十多岁,浓眉大眼,虽不英武,倒也磊落。心想,这人这般精于世故,却又为何只混得个偏将?
大家上了城楼,酒菜已经备好,却不丰盛,烧鸡、咸鹅,油炸小鱼,清蒸黄鱼,然后就是大盘的水煮花生,外加一坛白酒。
王偏将怕王爷生气,恭敬道:“只有粗茶淡饭,王爷不要见怪,待晚上知府大人再给王爷接风洗尘。”
颖正想现在国内各处都在闹旱灾,能吃到这些已经相当不错,又不想影响偏将守卫城门的工作,道:“已经非常不错了,你不用作陪,我们自己吃便好。”
王偏将见王爷丝毫不做作也就不再客气,告辞而去。
大家接连数日都没吃好,这时候早就顾不得什么礼仪,手抓嘴啃,大吃大嚼起来。
颖正心里沉重却没什么胃口,不过看到大家的吃香,却也忍俊不禁。
大家正吃得手忙脚乱。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原来知府来了。
刘知府来到城楼内,倒头便拜:“登州知府刘铭参见王爷,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请王爷海涵。”
颖正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于是说道:“我们去府衙吧。”
路上,颖正和刘知府并辔而行,刘知府把登州的情况大概和颖正叙述了一下。
原来,每年冬天母河的水流是最小的,所以一般疏浚母河都是冬天,由于今年的雨水较前几年更少,所以更是疏浚的好时机,于是刘知府就征召了民夫十万,在本州境内进行疏浚。
但是由于今年干旱,所以秋收并不是很好,再加上官吏的盘剥,所以这些民夫便吃不饱饭。
于是有个叫做赵玉的人号称自己是神龟派来的使者,煽动民夫造反,结果一发不可收拾,附近郡县民众纷纷响应,已经攻克了南面两个县城,现在正向登州府进军。
来到府衙,颖正坐上大堂,即刻就召开了军事会议。
一会登州守将刘威,偏将王铮、胡路都来到了大堂。
刘将军说:“叛乱百姓号称有二十万之众,已经距离登州府不到三十里,估计今晚就会到达城下。”
刘知府文官出身,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听完之后,忧心忡忡。
颖正面容平静,并无表情,刘威将军无法揣摩王爷在想什么,只是说:“现在登州有步兵三万,骑兵五千,虽然不是精锐却也久经训练。”
颖正寻思先看看他们什么想法,于是道:“诸位有何良策?”
刘将军道:“可以坚守城池,叛军均是百姓,纪律松散,又没有后勤补给,等到他们疲乏困顿,我们再出城决战,一战可胜!”
刘将军说完抬头偷偷看了颖正一眼,颖正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头。
颖正朝戚疾看去。
戚疾会意,道:“兵法云:兵者诡道也。末将觉得,乘着晚上叛军立足未稳,率骑兵突击,放火烧他粮草辎重,待叛军混乱,再城内步兵出击,必能大获全胜。”
颖正心想,戚疾果然是有胆有谋,暗暗欢喜。嘴里却说:“王偏将你觉得如何?”
王偏将顿时心里打鼓,刘将军是上司不好得罪,颖正是王爷自己又想巴结。不过从打仗本身来看却对戚疾佩服万分,琢磨半天才道:“末将仔细思量觉得戚将军所言更有道理,末将同意。”
刘将军见王偏将倒戈,马上也接着道:“王爷,末将也觉得戚将军所言极是。”
颖正暗道果然都是老狐狸。又问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应该出兵劫营,那哪位将军愿去?”
顿时下面鸦雀无声。
戚疾大步走到前面,高声道:“末将愿往!”
颖正道:“戚将军不了解兵将还需一员副将,谁愿往?”
王偏将思索片刻,大步向前,拱手道:“末将愿往。”
颖正正色道:“戚疾、王铮!”
“末将在!”
“你们二人率领三千骑兵晚上劫营,放火燃烧粮草辎重,得手后烟花为号!”
“得令!”
颖正又道:“刘威、胡路!立刻集结其他军队听候调遣!”
“得令!”
刘知府见颖正行事果断,有大帅之风,心中暗暗佩服,也放下心来,起身道:“王爷,下官有何任务?”
颖正道:“刘大人,出告民书,组织民众共同抗敌,安慰有叛军在城里的家属不用害怕,她们不会受到牵连。”
刘知府本来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现在颖正一提醒,茅塞顿开:“王爷所言极是,下官马上去办。”
海风陪孙老头、芊芊在内堂休息,听到颖正决策、调度举重若轻,合理得当,心中极是佩服。暗想自己虽也曾熟读兵书,却不曾真正参与战争,戚疾兄弟有勇有谋以后也要多与他交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