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流刀漆黑如墨的刀身漫出浓而不散的血气,挥舞上前,硬撼一记,劈在了玉尺上。
孟浮生躯体一震,宛若这一刀是劈砍在无可撼动的山石上,自己发到被反震地双手酸麻,气血紊乱。
樊长老开口笑道:“好刀法,好刀法,这样的一刀,连周绝那小子都吃力。这才是你隐藏起来的功法吧?我竟被你这小子骗过!”
樊长老那时怕逼迫太甚,被其他人看出来。且他心动的是能够助他突破的丹药,没怎么在意孟浮生捡到的功法。他所得的《野火诀》十分诡异厉害,是以旁的功法,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玉尺逼近,狠狠击在断流刀上。
盈白的漩涡将断流刀周围的血气绞碎驱散,窄窄一柄玉尺,却如同世间最重最坚硬的铁山般不可撼动。被这样的铁山一击,孟浮生的双臂震颤,差点将断流刀脱手。更有一丝丝炽热如火的气息钻入他的手臂中,点燃了一场大火。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星星之火散在经络中,随着血脉经络进入孟浮生身体各处。
燃起的大火差点焚尽了他体内的血气。
但是下一刻,身体里有丝丝冰寒散出,驱散,不,应该说是熄灭。孟浮生僵硬的身体恢复如常,不过转瞬功夫。
在樊长老眼里,这一切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每一次近身决斗,对方只要中了他的《野火诀》,被种入野火之后。就算不会立刻丧失战斗力,但也好花费许久才能驱除干净。
而孟浮生,除了一瞬时的僵硬之外,竟再无影响。让樊长老对孟浮生的兴趣,更大了。
樊长老眼睛骤亮,再次驱策玉尺上前。
孟浮生低声地怒吼,断流刀在玉尺上,借着反震之力,猛地朝后翻去。
木雕丢在水面,变成一人高的巨大雕像。孟浮生站在雕像上,不用他驱策,木雕便载着他迅速离开。
樊长老怎么认不出那木雕是他在湖底所见,竟没到被孟浮生所得。目露贪婪兴奋之色。迅速将青铜灯抛在自己头顶,青铜灯散出的光芒耀目,将他周身都笼罩住,任是什么样的水,也伤害不到他。
玉尺飞出,如箭矢一般,带着恐怖的狂风威压,追在孟浮生身后。
孟浮生笔直地站在木雕之上,面对着自天空砸下的玉尺,心中生出疯狂。血气尽数用入断流刀内,被那威压逼迫的身体飞速运转,反倒有股刺激的快感。
第七式——血战天下!
木雕猛地被压下两寸,无尽的血雾将孟浮生全身包裹。血气疯狂地运转,将经脉撑开,寸寸肌肤下隆起如蚯蚓般的青筋。孟浮生的双眸若血,握着刀柄的手指颤动。不是害怕,而是躁动。
他整个人瞬间似陷入了无边的血海中,血液带来的兴奋疯狂将他淹没,无比地渴望手中刀。
战!战!战!
心跳如擂战鼓,带来无比的兴奋快要。
在这疯狂快要达到顶峰时,孟浮生出刀。
断流刀上刀锋耀目,发出惊人光芒。不只是梦泽中的三人,连梦泽外的梁悦等人也都看到。
犹如黑夜中划过天际的流星,绚丽地让人不敢直视。
樊长老也下意识地侧目,然后席卷着狂风的刀刃就猛烈地撞击在玉尺之上。爆炸般的气浪将四散,被气浪卷过的草地似被刀刃齐整切过,又被搅成碎屑。
水洼里的水也被炸得四散开来,落在青铜灯的光罩上,迅速蒸腾不见。落在孟浮生身上,发出嗤嗤的皮肉烧灼的声音。
孟浮生背靠木雕,赤红双目死死盯着樊长老,心中疯狂又增无减。那些能够腐蚀肌肤的水打在身上,也恍若不见。
因这一刀所引起的苍白脸色,在血红双瞳的映衬下,更加可怖。
玉尺被断流刀劈中,怒啸的狂风登时声势衰弱,消散许多。
樊长老盯着孟浮生的眼睛,不知怎么,竟也有种冰冷浮上心头。他收回玉尺,更加迅速地朝孟浮生追去。
孟浮生第二刀挥出的时候,双眼全然陷入了血色之中。赤红的血气如沸腾的熔浆一般,在他眼中翻滚,渐渐没过黑色瞳仁。
孟浮生双脚微微弯曲,疯狂的一刀挥砍,带着血气如河如海,滚滚朝着樊长老涌动而去。
樊长老的脸色第一次变了,浩浩汤汤的血气汹涌,虽不能伤到他,却让他如落入海水中那样,身体气息虽孟浮生的刀气起伏,丝毫不能寸进。青铜灯如船,孟浮生的刀气则为海,玉尺上的狂风被海水冲击,四散纷落。
沙曼丽、徐青莲,还有梦泽边上的梁悦几人都看得呆若木鸡。
这样滔滔之势,竟然只是一个练气六重的孟浮生发出的,这叫他们如何不心惊?
不过练气六重就有如此之威,若是接刀的是他们,谁有把握能够胜出?
沙曼丽懊恼地咬着嘴唇,也不知在想什么。徐青莲一时看看沙曼丽,一时看看孟浮生,神情冷漠。
梁悦目瞪口呆,血色褪尽。难道说在和自己对战的时候,孟浮生根本没出全力?
周绝虽全身被制,不能动弹分毫。但仍被孟浮生这一刀激得全身热血沸腾,若能与这样的对手一战,是生平快事!
可很快,他们也发现了孟浮生的不妥。
孟浮生的双眼早已被血气占据,理智丧失,只余疯狂。他的血气根本不足支撑两刀,第二刀挥出时,周身的血液如沸,化为血气,涌入刀身。全身肌肤似忽然枯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变得可怖之极。
但孟浮生自己没有任何意识,心中脑中所想,都是如何将敌人斩于刀下。
他第三次举刀,全身肌肤再一次鼓起,又迅速地溶解干涸,宛若无水的干硬河道,浮现出道道裂痕。
但断流刀上的血气有增无减,血雾浓郁,几乎可滴出血液。
樊长老后退一步,凝神看着孟浮生。他不是怕孟浮生的刀,他虽不能尽数化解孟浮生的刀势,自保却是可以。他是怕孟浮生油尽灯枯,自己不能找到湖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