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给东家做法场的地方回家,沿途会经过一个村子,十公里的路程中,法场与这个村子中间便占去八公里,而此时,我们却还只是出村没多久,面对这四面环山,被那参天大树盖了个严严实实的羊肠小道,再加上丛林之中仍未有安静的声响,我的脑海之中再一次响起曾经村里的老辈给我说起的那个故事。
说白了,这里在抗战时期就是一个战场,一场世界末日般的战争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而这些消逝的生命便常埋于此,用当时的话说,那些烈士,以及那些侵犯我美丽家园的侵略者便成了这里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难道是孤魂野鬼么?
我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一眼胡天师问道:“你说会不会是孤魂野鬼出来闹事了?”
胡天师举着他的那把桃木剑,此时我能感觉的到他那紧挨着我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这便给了我一个很不好的信息,在他未出声前我继续问道:“老头子,你不会也怕了吧?”
“呵呵,我会怕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干嘛的。”胡天师笑了笑,可是我听得出来他的笑声很勉强。
我不再言语,对他心灵的寄托也少了几分,可是这样无疑是增加了我心中的恐惧。我慢慢摸索着胡天师那个装着做法事用的法宝的包袱,希望能够从里面摸索出一些能否震慑这些玩意儿的法宝来,可是结果很遗憾,这个包袱里除了一个罗盘之外,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东西。
我靠。我在心理暗自好生将这个老头子鄙视了一番。
丛林中的声响越来越大,那摇晃不定的动作也跟着越来越大,在我具足无措之时,那片丛林豁然打开了一个十分大的口子,循声望去,里面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黄土地,而是出现了一片刺眼的白色光芒,在这光芒之处,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可是在这光芒的深处,确实传来一阵喧闹的锣鼓声,很是悦耳。
“难道有人在唱戏么?”胡天师推了推我的肩膀问我。
“我哪知道。”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心中的恐惧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对从这光芒后的锣鼓声产生的疑惑与不解所代替,更因为没有看见胡天师口中说的那个暗夜精灵,心中更是如获释重,我突然间有了就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想法,“要不我们进去瞧瞧?”
“好,我们进去瞧瞧。”胡天师点头同意。
胡天师是个戏迷,平时我就见过这个家伙听戏听到饭都可以不用吃的程度。我并不知道当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当时我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此时他心中在想一些什么,但是他绝对抵御不了那戏前锣鼓声的诱惑。
这次胡天师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一路平广,灯火通明,毫无障碍,很轻易的顺着灯光走到了一个十分繁华的集市上,原来从哪开口之处散发出的光芒都来自这个集市上的灯光。
我沿途四处观望,那些从我身边穿梭而过的人群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让我有些疑惑的是,这些人身上的服饰并不像我们穿的那样,他们穿的都是些五颜六色的连体袍子,而且在背后腰间的位置还背着个大大的枕头。
“日本人?”我暗自嘀咕,眼神顺着他们的身躯看向双脚的位置,没错,一双双让地上传出阵阵清脆声响的木屐就穿在他们的脚上。
我小跑几步追上胡天师伸手扯了扯他衣服的后背,“老头子,这些怎么都是日本人?”
胡天师并没有回头来看我,但是听着他那很是兴奋的笑声,以及他脚下匆忙的脚步,我知道这货的心肯定不在于此,看来那阵阵摄他心魂的锣鼓声远要比周边这些令我莫名其妙的东西要对他重要的多。
锣鼓清脆的敲击声越来越大,胡天师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而我,则是越来越疑惑不解,我暂时性的将这个地方归纳成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与我们的世界有着太多的不一样,那身和服的设计明显不如现代的和服工艺,再看那些中西合璧的建筑物,显然是清末时的做工。
再显然不过的是,此时应该是在清末时期,而我此时脚下的土地,便是大清王朝,既然是大清王朝,那么这些日本人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是让我大为不解的是,在这个集市上,我却看不到一个属于大清王朝的子民,这又是为什么?
对于这个我无法解释的问题,我想到了胡天师,可是这货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靠!”我狠狠的爆了了一句粗口。
不得已,我只能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锣鼓声找去,终于,在集市的尽头,一栋金碧辉煌的望江楼便出现在我的眼前,而锣鼓声,便是出自这个地方。
为了能够尽快找到胡天师,我快速走了进去。待我走进去一看内部的情景,却不禁为内部的戏场规模咂舌不已,一个不足一百五十平米的地方,居然挤满了一千多人,这还不包括现场的桌椅,这是何等的规模?
我犯难了,这么多人,我怎么样才能找到胡天师?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嘛。
在我犯难之际,有人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身一看,是个日本小年轻。这位小年轻另类于其他人,在场的这么多人,唯独只有他是一身西装装扮,而且汉语说的也是十分的流利。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小年轻彬彬有礼,让我有些不自然。
我左右看了看,喧闹的人群坐在原地等候着正前方的戏剧开场,我道:“我就是来找个人的,可是你们这里实在是太挤了,我找不到。”
我说话的声音真的算不上很大,紧锣密鼓的声音几乎将我的声音全部淹没。我说完后看着小年轻,只见他低着头微微皱眉,上嘴唇上的那一撮胡子说不上有多滑稽,电视上见多的缘故,让我并没有笑出声来。
片刻之后那小年轻为难的对我说道:“先生您看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找一个人真的很难,要不您看这样行吗?您先看戏,等戏结束大家散去之后,您便可以轻易的找到您需要找的人。”
我寻思良久,看来暂时也只有这么办了,于是我点点道:“那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小年轻再最角落的地方给我找了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挤了,多我一个人都多的,没办法,只能这么将就着。胡天师的法器包袱还在我身上,我将包袱放在了自己的脚下双脚中间,免得被拥挤的人群给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