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夜晚是如何的亮如白昼,总有照不进的那一片黑暗,就如某些人无论如何努力,始终撬不开另一人的心门,或许这便是那片黑暗的悲哀,亦或说是两个人的悲哀,最终叶落做土,有缘无分大抵说的就是如此。
方媛在向闺蜜死党杨霓虹倾诉的时候,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撬开了那个叫李凤霜的男子的心门,并且已经根深蒂固于心底,填满了整个心间,不笨的她依然在傻傻地想着办法,直到为了想到了一个办法而傻傻地笑,心思简单的她终究也没有逃过那一个热恋中的女生或准备热恋阶段的女生智商为负的诅咒。
将一切都看在心底的李凤霜其实很想将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搂在怀里,然后不再管这糟心的一切,不去理会这狗娘养的生活,带着她过她想过的生活,带着她看星空灿烂,江山如画,只不过现实是他在她面前被狗娘养的生活,天杀的缘分给硬生生逼成了一个只能在心底挣扎寂静无言的哑巴。他没能敢在她面前说话,方媛一如既往不怪他,他也没能释怀心中的那份失落感,因为他怕说的越多到最后自己就越难以自拔,他更怕的是最后知道真相的她再也不是现在这般善良简单,最怕的是总有一天会自己会负了她。
将一切都掌握在手的李凤霜唯独掌握不住这件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沦陷下去,更不清楚这场有缘无分的孽缘什么时候便会被终结。
李凤霜修长手指轻轻划过屏幕,挂掉来人的电话,随手将手机揣进衣兜里,继而心不在焉地将身旁的一颗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不露齿而轻轻嚼着,一个温醇嗓音在旁边响起。
“是方家大小姐打来的?”
从李凤霜手机上收回目光的屈炘看着李凤霜问道,显然被打断了谈话的他看见了后者手机上的姓名,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只不过没有别的意思,只要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真能接受那个女子,他肯定不介意李凤霜将那个女子带回那个偏僻却美丽温暖的山村,风风光光办一场婚礼,前提是只要那个女子不反对,而只要能让所有的兄弟能有一个温暖和睦的家庭与未来,让那个山村一如既往的美丽下去,就是要他交出整个江山也没有问题。
老人说过,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与那个女子没有任何仇隙,那就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头上。老人还说过,做人不能忘本,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即便那个山村不管近看或是远看的确是穷山恶水,人也不聪明不富裕,可正如老人所说,一旦走出去久了,最后还是会发现仍是那个穷山恶水的村子最是美丽温馨,仍是会发现还是那个村子里出去的兄弟最是无法代替。所以不管与方辉、与方琦天的矛盾有多大,即便是最后双方分了生死,方媛这个一直没有进局的局外人,依然不会直接受到来自他的半点伤害。
李凤霜轻轻点头,依然不说话,只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显示着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既然人家女子都能放下面子给你打电话,你还这么拒绝别人,凤霜,别错过了。谁都能看得出来,你们俩,很般配。”屈炘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轻声说道。
李凤霜眯起好看的丹凤眼眸,看向远方的灯火灿烂,看了很远,看了很久,似乎能看到,在那里,有一位温婉善良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拿着小巧手机,皱着眉头唉声叹气,良久之后,李凤霜眨了眨眼眸,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声道:“说正事。”
所谓正事,无非就是此次对待方家、SX道上二爷的事,既然上次在方家这一环节上出了意外,让方家死灰复了燃,而又以李凤霜在负责方家这一环节,照着李凤霜典型的成功主义者,完美主义者性格,那就相当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了他一巴掌,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当然不可能、更不甘心让此事就此竭过,更何况差点暴露出了自己。
事实上,谁都知道此次意外是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李凤霜的头上,只能赞叹方琦天的确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和二爷搭上关系,险些让屈炘之前的所有准备功亏一篑,也正是如此,才彻底激起了李凤霜埋藏在了心底的锋芒,也终于让人看见了褪下了那件纨绔的外衣的方琦天其实光芒耀眼。
“正事有什么可说的,大体上的方案你也知道,接下来你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你这边稳住,南阳那边肯定能吃掉二爷一部分爪牙,这是正事,难道你的事就不是正事了?“
不等李凤霜说话,其实李凤霜也不打算说话,屈炘继续道:“爷爷说过,让我们以后带着媳妇儿去他坟前烧三炷香,磕三个头这辈子就算没白活,我目前是做不到了,你不一样,既然两个人都有心,难道还不能带着她到爷爷坟前去?我就不信从小到大都能好过我一头的你,李凤霜,会连一个女人都带不回去,就算是你不在意这件事,我是天天都记在心里的,我在意。即便哪怕她是方辉的女儿,我不在意,爷爷这么开明的人更是不会在意,村里的人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难道你还在意上了不成?!“
李凤霜从灯火辉煌处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刚刚说什么,你目前是做不到了?那徐依依这个女子又算什么?”
“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她的感觉,难道她和她又有区别了?你又怎么逃避了?”
“不一样的。”屈炘苦涩开口。
“怎么就不一样了,难道就因为躺在那里的那个女子,对于她你自己不清楚?是因为她在你那辆破车上出了车祸以至于昏迷不醒而愧疚,还是真的爱上了她、放不下她?“
屈炘狠狠抽了口烟,呛到肺里,狠狠咳嗽。
“照顾了这么些年,愧疚了这么些年,当年伤了那么深,早就够了,你不累,我们看着都累。爷爷要是看见你这个模样,肯定会对你失望的。”
屈炘大口抽烟,不说话,李凤霜说完也沉默下去,山顶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愧疚的人,死了的,活着的,躺着的,站着的,远的,近的。
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