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之间的保安今天可不仅是开了眼界那么简单,在见到众多豪车之后,众保安的内心就有了个大大的疑惑,而在见到这辆有警字车牌的车后,内心里那个大大的疑惑就变成了一个深深的问号还有震惊。众人在心肝直颤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兴奋,要知道这里面的人物都是或商界或政界中说得上话的大人物,看这警车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而自己这些每个月拿三千多点儿工资的小人物,经常被里面人物冷嘲热讽的小蝼蚁则是有好戏可看了,虽然不敢乱嚼耳根子,但就算是拿来当做下酒小菜也可以有滋有味。
保安队里有个被叫做二虎子的年轻人,长得憨厚老实的可爱,平日里没少被保安队里的老油条洗涮,二虎子也只是憨笑着不回话。保安队里的人其实没有多少事情可干,无外乎就是站站岗,再到三山之间去游荡两圈,寻找看是否有鬼鬼祟祟的可疑人物,也没有多累,所以保安队里的人大多数时间都在打牌嗝屁,而二虎子从来都是不参与这些的,他最多站在旁边看着,也不多说,保持着一副憨笑的模样,还时不时去加些水在那些人装满劣质茶叶的杯子里,似乎是怕打牌打屁的那些人口渴了。保安队里的老油条们有时似乎也觉得对二虎子不住,也让他出去走走,找个更好些的工作,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只拿三千多的工资,刚刚能养活自己,连多些买衣服的钱都拿不出来,别的不说,就算是去工地上找活,也比现在好上不少,虽然累了点,可对于有一膀子力气的二虎子来说,还真不是个事,可每当这个时候,二虎子总还是憨笑摇头,而老油条们无奈,也总是笑着打趣道:“我很担心你能不能娶到媳妇儿啊。”
二虎子仍是摇头傻笑:“不担心,不担心。”
老油条们粗狂低俗大笑,“我可告诉你啊二虎子,有个暖炕头的媳妇儿可比什么都来的真实,那绝对是让你生龙活虎,气息爽利。那滋味,绝对比你吃三大碗白米饭,就着一碗红烧肉吃着爽快多了。二虎子,咱打个商量,你要是把你泡的药酒拿出来给哥哥们喝,哥哥们带你去花园街爽快爽快,绝对不收你高价,咋样?”
花园街?二虎子知道,就在街对面的街角处,明面上是个足浴店,背地里是干啥的,二虎子没进去过,可他能猜到。二虎子就亲眼看见过这群老不正经的家伙们进去过,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神清气爽。二虎子只是猜测着,这些发廊妹的收费是不是有些低了,连这些不正经的家伙们一个月都能去好几次,这皮肉生意是不是做的有些亏了?
每当这个时候,二虎子就会一个劲儿的摇头,憨笑着:“不咋样!”
老油条们也没真想着二虎子会答应,只是拿出来说说,万一就梦想成真了呢,那酒,老油条们喝过一次,喝过一小杯,只觉得这辈子喝的最好的酒就是它了,最补的东西也就是它了。每当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老油条们也不恼,只是骂骂咧咧的留下几句抠门的瓜皮就又打牌嗝屁去了。
老油条们今天没有时间来洗涮二虎子,也没有时间去打牌嗝屁,忙的连吃饭、稍微休息的空隙都有些腾不出来,自然没有注意到二虎子今日少了些往日里的憨笑,也没有在意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低沉。都说忙碌的人最充实,最专注,那现在的老油条们就是最充实而专注的,所以他们是最没有精力来关注四周的事情的,所以最后连二虎子的离去也没有注意到。
二虎子没有换下那身保安制服,没有了往日里的憨笑,也没有如往日里那般四下探望,独自走在漂亮的三山之间,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二虎子也没有想透为什么自己就从保卫室里走了出来,也没有想透自己是要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到哪里才停下,所以二虎子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上最后的那一丝憨笑也渐渐隐去,看上去有些焦躁。
二虎子低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看着拦在自己前面的人,继续向前走去,与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的快要擦肩而过了。
易启宇伸出左手拦下二虎子,右手夹着的香烟抖了抖,烟灰就轻飘飘的向地上落去。二虎子停下脚步,脸上显得很平静,没有丝毫意外。
带了副眼睛,同样穿着一身保安制服的易启宇抽了口烟,等到烟气进入肺里后,易启宇才缓缓道:“你不能去。”
二虎子没有说话,轻轻摇头。
易启宇转头看着师弟的侧脸,已不见当年稚嫩模样,却还是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随自己满山偏野跑小屁孩儿,还是自己熟悉的模样,尽管越来越大,师兄弟两个之间的言语交流越来越少,可还是不可否认的了解彼此。
“我去,你留下。”
二虎子也转过头来看着易启宇,再次摇头,沉默而不可动摇。
“我是师兄,你不同意,没用。”易启宇丢掉烟头,拿出师兄的架子来。
二虎子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不同意没用。”
易启宇笑了起来,“既然知道没用,那你回去吧,那里我去。”
二虎子也笑道:“师父说的,你不能去,”
易启宇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幽幽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易启宇没等师弟说话,挥了挥手,“这事就这样了。”易启宇双手插兜,转身离开。
易启宇身体软了下去,眼睛在闭上之前,隐约看见了二虎子抱着自己,把自己放在了台阶上。
二虎子轻声说道:“师父的话,是要听的。”
二虎子看着别墅,抽了抽鼻子。
那些年在庙里,常年接触的就是香火,再一次闻到了熟悉的香火气息,不由得又露出憨笑,不同之前的是,多了真诚。
二虎子抬脚走向台阶,去为那个死去的白衣人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