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爷孙俩的对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容京匀才从书房出来。
在这之前,他进去时至少还是很精神的,可是,当他出来时,那双深邃的眼睛已变得暗淡了许多,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容老爷子承认是他花钱雇的方建文冒充方瑗的父亲。
还说容家和方家以前是旧识,方瑗成为孤儿,容家要对她伸出援手,现在她怀孕了,容家更应该给她一个家。
这样的理由,容京匀怎么可能会相信?假如真如爷爷所说的那么简单,又何必等到现在才说?
但容老爷子现在就是摆明了不想说,牵强的理由,加上容京匀知道是爷爷找人冒充方瑗的父亲……这些,都足以说明这背后有着惊人的秘密。
回到别墅,容京匀就看见方瑗的房间里亮着灯,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自从得知方瑗怀孕后,容京匀与她就没有再同睡一个房间,她回到原来自己的房间睡,两人之间仿佛有了看不见的隔阂。
容京匀走得很慢,经过方瑗的卧室时,他始终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抬手,推开门。
粉红色的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柔黄色的灯光笼罩在她脸上,这甜美精致的小脸,还皱着眉头,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一般,小嘴巴微微嘟着,更能勾起人的怜惜。
原来她睡了,只是忘记关灯。
容京匀缓缓走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眼前这纯美无暇的面孔,眉宇间隐隐流露出熟悉的东西,是心疼吗?
没人知道容京匀其实这几天也不好过,谁能知道他矛盾的心情呢。
从小看惯了豪门中的复杂人心,看惯了太多的虚情假意,以至于他从小就对婚姻这东西有着心理阴影。
外人不知道,容京匀的父母早逝,在他的记忆中,父母都是在吵闹中度过的,他很少看见双亲和谐地相处。
婚姻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要结婚?该什么时候结婚?
这些问题一直都是困扰他的。
所以,在方瑗怀孕这件事上,他无法避免的会伤到她。
对婚姻的阴影,是他思想中根深蒂固的存在,又怎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消除?
他现在不想结婚,不想有孩子,仅仅是现阶段,也不代表以后不会。
需要的是时间,可偏偏出了这个个意外。
容京匀幽幽地叹口气,弯腰为方瑗掖掖被角,喃喃低语:“你乖乖的,把孩子打掉,我也不想追究避孕药被换的事了,我们就像以前那样过……等几年你毕业了,其他的事再做打算吧。”
他的想法是,在没做好准备的时候,不要这个孩子,只要她听话,他还是会宠爱她。
*****
方瑗一觉睡到天亮才起来,跟昨天一样,一醒来就直奔卫生间去了,又是干呕。
她现在是害喜比较严重,同时还很嗜睡,精神欠佳,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神光似的。
昨天他说让她打掉孩子,她还记得,也正因为这样,她连早餐都不想在这吃,不想面对他。
方瑗看看镜中的自己,那双纯净的大眼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灰,她想笑都笑不出来,感觉心情太沉重。
背上包包就出门去了,经过餐厅的时候还故意不进去,自己一个人去外边坐公车上学,也不再坐他的车了。
佣人过来说,方瑗已经出门,容京匀放下手中的报纸,侧头看向窗外,那个纤细的背影已远去,显得那么落寞。
这就是所谓的冷战吗?好像这滋味并不好受。可容京匀知道,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只有她解决掉她的肚子,一切才会恢复正常。
方瑗到了学校,人也是浑浑噩噩的,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上英文课的时候,侯老师几次发现方瑗走神,开始他也没生气,但一节课下来,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学生根本没在认真听课。
侯老师一直认为方瑗是个语言天才,她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明显高于其他学生。
他偏爱方瑗这样的学生,寄予厚望,可没想到今天方瑗就像变了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这可把侯老师给气得不轻,下课临走之际还特意叫住方瑗,语重心长地说了她几句。
侯老师走后,冯雅欣立刻把方瑗拖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这段时间的相处,冯雅欣已经能摸透方瑗的性格了,如果不是出了事,方瑗不会这样。
人都是需要朋友的,尤其是在自己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更何况,方瑗是怀孕,这种事,她一个涉世不深的人怎能承受得起?
她需要倾诉,需要有人陪伴,需要发泄心中的郁结。
看着方瑗两眼发红咬着下唇的模样,冯雅欣都觉得难受,更着急了。
“方瑗,你到是说啊,到底怎么了?真是的,气死人了,你是不把我当朋友是吧?”
方瑗被冯雅欣这么一说,压抑在她心中的那些委屈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开了闸,靠在冯雅欣的肩头,哭得稀里哗啦的。
“呜呜……雅欣……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好痛……我每天念经,可是都没用了,念经也无法让我平静……呜呜……”
方瑗哭得很伤心,说的话更是惊人。
“发生什么事了?连念经都不起作用了,那……”冯雅欣心想,必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呜呜……我……有宝宝了……”方瑗终于说了出来,这一瞬间,就好比是身体里的炸弹被拔出来一样。
“什么?你再说一次?”冯雅欣彻底惊悚了,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
方瑗抬起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冯雅欣只觉得心头拔凉拔凉的,看来自己没听错,方瑗是说她有宝宝了,怀孕了!
冯雅欣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此刻也手足无措,惊慌之余,她立刻反应过来……
“容京匀是什么态度?你那么喜欢他,如果他会跟你结婚,会留下这个孩子,你就不会这么伤心,难道他……他……”
方瑗心如刀绞,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是,他不要孩子。”
冯雅欣一听,顿时就炸毛了,破口大骂:“M的,容京匀王八蛋,下流无耻卑鄙!”
骂了一通,冯雅欣还没缓过气来,但理智总算恢复一点了。直视着方瑗,焦急地问:“那你呢?你会去医院吗?”
这不正是方瑗现在最让她撕心裂肺的伤痛么,摆在她面前的,好像除了打掉,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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