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容京匀什么都没说,上楼回房去了。只是,他也忍不住在想……方瑗身上没有半点娇气,今天是她的18岁生日,她就一碗面都能吃得这么开心么?
她一点没觉得委屈吗?
容京匀不知道方瑗这是随遇而安还是她真的是那么淡泊物质的人,但他开始思考,难道这是爷爷要留下她的原因?
方瑗吃了面,摸摸填饱的肚子,满意地回房准备睡觉。
折腾了一天,她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可因为是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方瑗躺下半小时了还没睡着,总感觉有点心神不宁。
这是她下山的第一天,哪能没点心事呢。10年的时间都是在尼姑庵生活,每天有师太师姐师妹在身边,无忧无虑,简单地生活,可是她很快乐。
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带给她的冲击很大。她只能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山上的生活是过去式了,她现在要学着适应新的环境,要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方瑗想了很多,觉得这么浮躁是不行的,更难入睡。
然后,她又开始念诵心经,渐渐的情绪就平复不少。
但在这个时候,方瑗听到一点异响,是从窗外传来的,有车开进来了。
本来方瑗对这事儿也没放在心上,但紧接着她就听到孟森的声音……
由于这儿晚上实在太安静,一点点响动都逃不过方瑗灵敏的感官,她竟然听到孟森在说:“把人带去地下室,少爷会亲自处理。”
这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话,方瑗不由得产生一点好奇,走到窗边一看。
花园的温室门口出现几个黑影,她看不太清楚,隐约只看到似乎是有一个人被架住带进了温室。
那不是温室么?怎么这别墅还有地下室?这些人要干什么?
方瑗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一连串的问题,联想到今天有人追杀容京匀,现在孟森他们又神神秘秘的,难道是干什么坏事?
方瑗这一下可是更睡不着了,骨子里的正义感无法平静,总想要去一探究竟。
容京匀收到孟森的汇报,从书房里出来了,下楼,穿过偏厅的门,经过花园,钻进了温室……
地下室里,光线昏暗不明,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四周没有窗户,只有入口处可以通风。
大约十平方的屋子,一盏老旧的壁灯照着角落里那个男人惨白的脸,他被绑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尽管他现在尽量显得镇定,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却足以说明他在害怕。
阴沉沉压抑的氛围,令人联想到某些残忍的镜头,但如果知道这一切的始末,就不会奇怪为何这男人会是如此下场。
容京匀坐在一张木制椅子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淡淡白色的烟雾从他性感的薄唇中吞吐,氤氲在雾气中的是他那狂狷邪魅的容颜,此刻如结冰的湖面,不带一丝温度。
“郭百祥,今天下午你派人追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么快会被我抓到?别指望你的主子会出面,他不会蠢到在我面前承认是他指使你的。”
容京匀这低沉浑厚的声音极富质感,只是在这地下室里,难免会染上几分冷酷。
这个被绑住的男人就是郭百祥,是追杀容京匀的人,也是先前在方瑗家里企图对她施暴的人。
原来他还只是个傀儡,真正的主脑,人不在国内,而是在遥远的大洋彼岸遥控指挥的。
郭百祥目露凶光,狰狞的面孔在灯下看着十分可怖。
“容京匀,你侥幸不死,那只是你的运气,只要还有人想你死,你就永无宁日!”
这像是诅咒般的话,听在容京匀耳里,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地说:“你是对你的主子有种盲目的崇拜吧,这次你们没得逞,你主子在短期内是不敢再出手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
“呵呵,你以为只有他可以给我制造麻烦,我就不能吗?他虽然现在人在国外,但我会给他惊喜的,他现在或许已经在焦头烂额了。”容京匀所谓的“惊喜”,那就是可怕的反义词。
郭百祥果然脸色大变,意识到主子可能真的无暇顾及他了,容京匀会怎么处置他?
这时,容京匀微微一侧目,孟森立刻收到他眼神的示意,知道该怎么做。
孟森跟其他两个黑衣男子慢慢走向郭百祥,郭百祥吓得腿软,有种大祸临头的恐惧。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在这里杀了我吗?”
郭百祥不停地战栗着,感到死亡的威胁,他那双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再联想到外界对容京匀的传闻,他有种错觉仿佛此刻面对的是一尊掌握生杀大权的魔神!
没人回答他的话,两个黑衣男人将他双臂架着,而孟森则掏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郭百祥受到极度惊吓,噗通一下就跪了,惊慌失措地求饶:“别杀我……求你们别杀我,我是一时糊涂才会受人雇佣的,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保证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
现在知道怕了,先前还挺硬气的,可是在真正面对死亡时,郭百祥这个凶徒也撑不住了。
孟森的匕首一点一点接近郭百祥,恐怖的气息越来越浓,眼看着就要戳到他身上了。
蓦地,身后出现异动,一个小身影窜了出来,冲上去抓住了孟森的手,如天籁般的声音霎时响起:“快住手,不能杀人!”
一瞬间,在场的男人们全都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小萝莉,竟是方瑗。
容京匀紧拧的眉头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俊脸冷沉沉的:“谁允许你进来的?你来捣什么乱。”
方瑗两只手紧紧抓住孟森的胳膊,杏眸瞪着容京匀,粉嫩的脸颊气鼓鼓的:“如果我不跟着你进来,怎么能阻止你们杀人?我真后悔当初答应容爷爷来这里,想不到容家这么邪恶!”
小萝莉义正言辞的样子,她这张还带着一丝稚嫩的面容,此刻竟是有着一层隐约的圣洁之光,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震撼,那郭百祥更是奇迹般地感到无地自容。
在他快被人杀掉的时候,第一个出来救他的却是他曾想欺辱的女孩子!
但奇怪的是,孟森和另外两个黑衣男人都面面相觑,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方瑗。
容京匀轻轻弹了弹烟灰,轻挑着眉头,眼中颇有深意:“怎么你不希望他死吗?你忘了他在你家的时候企图强了你,如果不是我刚好赶到,说不定你已经被他侮辱了,现在你却要护着他?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
方瑗依然没松手,清澈的明眸越发坚定:“他虽然不是好人,那也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你们私下解决。你们也是人,你们不是神,你们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假如你杀了他,你就沦为跟他一样的恶人,难道容家已经不止一次干这种事吗?所以你才无动于衷?”
方瑗此刻对容家的质疑,可以说是胆大包天的。没人敢在容京匀面前这么说,她是第一个。并非因为方瑗对容家不了解,而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信仰决定了她的是非观。
容京匀的脸更黑了,而孟森却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
“方小姐,你误会了,少爷根本没说要杀他,我拿着匕首是想隔断绳子然后给他换上锁链,明天一早将他送去警局。”孟森很同情地看着方瑗,那眼神好似说:“看你现在怎么跟少爷道歉吧。”
“呃?误会?”方瑗下意识地松开了孟森的手,灵动的眸子瞅着容京匀眨巴眨巴,然后想到刚才自己说那些话,她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慢慢地溜向门边。
现在还不跑还等什么!
“方瑗你跑也没用,敢教训我,你死定了!”容京匀追了出去,今晚小萝莉的日子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