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临,学校也意外地租了专车派送参加比赛的选手。
负责此次行动的陈老师坐在最前面,初夏和佳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另外的四个男生零星的坐在她们的后面。
出于对初夏出远门的不放心,临行前妈妈将自己的手机塞到了初夏的背包里。
“带着,有什么事也好跟家里联系,别老麻烦人家同学。比赛前要是觉着紧张了就往家里的座机打个电话,妈妈这两天也空闲着没事做,就在家里等你的电话吧。”
似乎自此爸爸离开以后,她除了从童年生活的那个小镇搬到这里来以外,就真的没怎么出过远门。这么多年母子俩相依为命,也更别提与妈妈面临分离的情况。而现如今,她是要去C市里参加比赛,虽说不是特别远,但来回加上休息至少也需要两三天。
鼻头莫名发酸,初夏低下头,轻轻揉捏着妈妈的手背。
“怎么着?还舍不得老妈啊?”妈妈的语气里带着揶揄。
初夏只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妈妈似乎也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温柔且带着明媚的笑意:“最多不就去三天,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说完抽出桌子上两节纸巾递给面前的泪人儿。
初夏吸吸鼻子,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和鼻涕。
妈妈将初夏送到公交车站,一辆公车在面前缓缓停下,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包示意她上车。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当公车徐徐开动,看到车窗外妈妈的身影渐行渐远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啪啦啪啦地滴在手背上。
儿时记忆中那个美丽挺拔的身影渐渐弯下了令人心酸的弧度。似乎还能看到妈妈发间那几丝隐藏着的白发。
她也理解了当朱自清看到父亲远去时佝偻的背影时内心的波涛汹涌。
“怎么了,初夏?”佳琪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的关切地问道,“怎么一直低着头,是不舒服吗?”
“你说,是不是所有人最终都将会离我们而去?”初夏看着窗外,轻轻的说。
佳琪看到初夏侧脸的泪痕顿时明白了,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柔声说道:“生老病死都是不可避免,悲欢离合也是难以预料的,所以,对于那些离开了的,并且依旧爱着我们的人,就向他们挥挥手道别吧,而对于那些仍然陪在我们身边的人,心怀一份感激,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做到更好的自己就行了。”
彼此无言,此时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窗外的街景一闪而过,一幕幕就像是过往的回忆,一旦离开了,就再也无法倒退。
待情绪稳定下来,初夏从背包里拿出发言稿,转过身对着后门的几个男生扬了扬:“我们来练习一下吧。”
看向窗外戴着耳机听歌的顾雨泽听见了动静后,摘下耳机耳机,随意地搭在肩膀上,然后从也从自己的背包里里拿出发言稿,脸上的表情不温不怒。
我是打扰到了他吗?初夏如是想。
“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吗?”初夏小心翼翼地问。
少年显然愣了愣,随即脸上绽开梨花般的笑颜:“没事儿,刚刚也挺无聊的。”
不知不觉中,车厢里原本沉闷的气氛渐渐活跃了起来,一边聊一边练。
陈老师也就三十来岁,也是过来人,所以对于他们的行为和话语也理解之中并且不加以参与。
初夏也这才知道原来学长的全名叫薛朗,也知道顾氏兄弟之间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薄膜,却怎么也穿不透。
让人意外的是,学校居然还安排了他们下榻的宾馆。
安排就绪后,分发门卡,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初夏和佳琪理所当然的被分在了在同一个房间,刚推开房门,佳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房间,扑倒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原本还挂在肩上的背包经过她这么一折腾,整个都滑到了头顶上方,刚好盖住了整个脑袋,甚是滑稽。
关好门的初夏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
“佳琪,你让我想到了一种生物。”
佳琪头也没抬,隔着棉被嗡嗡发声:“什么生物?”
“无脑兽。”
话音刚落,床头的枕头便横飞而来,奈何力气度太小,枕头还未砸中目标就已经落地,像一摊烂泥巴一样软软的伏在脚边。
初夏扶额:“你谋杀啊。”
佳琪缓缓的转过脸,“一本正经”地说:“不,我这叫除暴安良。”
初夏也笑了,蹲下身子捡起脚边的“飞来横祸”。
“奈何‘暴’没除成,如今……‘暴’可是要反击了哦!”说完便把手中的枕头向床上的人扔去。
不偏不倚,准确无误地砸中了目标,佳琪从床上站起,像一个东北大汉一样轮着手里的枕头,下床追赶已经跑远了的初夏,俩人笑闹了好一会儿,最终都累瘫了,双双躺在床上柔软的棉絮上。
无意间,初夏看到了方才被佳琪扔在床边里的书包,愣了愣,看向身旁的佳琪,问道:“佳琪,你的书包里面没装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有啊,我的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佳琪的声音明快,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我们刚刚好像在追闹的过程中踩了它几脚诶……”
“等等!”回过神来的佳琪立马跳下床捡起床边的书包,翻找出手机,待看到屏幕正常亮起才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这是我上高中以来的第三个手机,如果再出什么问题,我妈非灭了我不可。”
“你前两个手机都是怎么坏的?”初夏好奇地问。
“一个掉进了马桶进了水,坏了,另一个坐车时想拍外面的风景,结果一手滑,就发生了神奇而又悲催的一幕,捡到它时屏幕已经碎成了渣渣,连开机都开不了……”
“你的画风总是这么奇葩。”初夏无语地点评道。
“哪有!纯属意外!”说完佳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拿出书包里准备换洗的衣服,边走边说:“初夏,我先去洗澡了,拜拜~”
初夏无奈的笑笑,百无聊赖的趴在床上看发言稿,然而此时此刻,发言稿就像一本难懂的天书,初夏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于是将头埋进稿子里,纸张上的油墨味扑鼻而来,却无意中增添了一份真实感。
是真的和他一起出来参加比赛啊,她想。
而他的房间就在隔壁,他在干什么呢?洗澡?睡觉?还是和自己一样看着这乏味可成的发言稿,
然而思绪却已不知飞向何方?
然而一切都不得而知,她突然有了想去隔壁逛逛的冲动。
自己的这个想法突然从脑海中跳出来连初夏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开始不由得开始赞同福尔摩斯的那一句至理名言:婚姻和爱情是智力的阻碍,因此福尔摩斯本人表示并不需要,然而她,却好像深陷其中,然而,也还是快乐的,这种快乐无法用言语来诉说,她那引以为傲的万能比喻法此刻也通通失了效。
初夏还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自得其乐的时候,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佳琪的呼喊声。
初夏穿好拖鞋走到浴室门口,佳琪将门打开一个小口,露出湿漉漉的脑袋,脸上的堆满了讨好的表情。
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扑面而来,果不其然。
“初夏,能不能帮我个忙?”佳琪眨眨眼。
“说吧我尽量。”
“我‘大姨妈’提前来问候我了,可是我没带‘面包’,你能不能出门帮我买两包回来了啊,拜托了拜托了~”
初夏无语地扶额:“你‘姨妈’果然不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