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可昕一揽闫牧,走,回去看花魁。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晚上了,还没玩够的闫牧即便输的惨淡,不过在满意地抱着江上玉赢来的银子,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赌坊,要不是老大非得去看什么花魁,真想一辈子留在赌坊。
可昕无奈地扫了眼身旁那个,眯着眼看着怀中中的银子傻笑的木头,这才像是闫家的人啊,毕竟他那个爹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她还一度以为木头一定不是亲生的,所以才会给他那么过钱让他挥霍腐败,现在真的确认他是亲生的。
明明输的更多为什么还可以这么高兴,真是不懂。
许是晚上的缘故,还没走到和阙楼便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与灯会都不遑相让。
终于挤过拥挤的人群,没想到在和阙楼门口还是被堵在了外面。
好在有龟奴认识这两个下午帮忙的贵客,急忙招呼了进去。
“怎么和阙楼还不给进了?”欧阳可昕诧异地问。
“这不是人太多了嘛,也是没办法的事”龟奴将三个人带到老-鸨特地给他们留得位置。
位置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有些偏,但是视野很好。
旁边桌位的人,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在看到玄宇的时候,便了解的点了点头,继续和周围的人聊了起来。
没过多久,烛光相继熄灭,只留角落的几盏。
一时间,有些嘈杂骚乱。
弦乐之声铮铮乍响,长剑一出,乱世即平。
莹莹之光微微闪动,昏暗朦胧中,憧憧人影从四周溢出,汇聚成两股飓风,在舞台中央汇聚。
在团团围绕下,层层盛开的花,最终的绽放绚烂夺目。
台下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还有人在那一刻惊叫出声,在众人斥责的眼神中,尴尬地坐了回去。
轻音靡靡,婉转上升,众人半卧留下万众瞩目的那块儿天地,只给那一人,那一个在神奇出现在舞台中央的身影。
竟是浅浅,靓丽的大红衣衫无风自扬,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轻摆,作弱柳扶风之姿,随着音乐踏出独自的舞步,有些忧伤有些欣喜那神情那一颦一动,不由自主地吸引着目光,倾诉着无尽的心声。
玄宇也不由得赞叹,这样的女子确有过人之处,至少这舞姿却引人注目,不过在那个地方如此的女子太多,如此之姿不过尔尔,这样的风华只此一次。
看着那些沉沦其中的人,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想必特地打造这个舞台就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吧,真是奢侈。
转头看向身旁的两人,一个磕着瓜子正欢,一个正打着盹儿。
真是不知道是一样习以为常,还是反应迟钝,最重要的是之前吵吵着一定要赶回来的两个人,都在神游天外,反倒只有自己还在认真看着,玄宇一时经不知道应该作何反映。
好吧,对这两个人不能以常理对之,还是继续看表演吧。
音乐猛地一顿,似乎被惊吓的她一下停住,让众人看的心中不由一紧,却见缓缓升腾的白雾,看着那清冷卓绝的面容,竟不知不觉感觉有些冷,想要寻找之前的那份笑容,她的身影向远处飞去,让人不由得伸出手想要抓住。
似是被突然扬起的漫天飞雪阻隔,她停在了那里,身后是一轮圆月,翩翩飞舞的广罗裙摆,给整个月色都添上波澜,不动而舞,回眸一笑,有一种淡淡的清甜香味直冲心田。
就在众人沉醉其中时间静止,连呼吸都停掉等待着,等来的是转眼而至的无尽黑夜,铿锵一声,潇洒结尾,余音袅袅不绝。
将还沉醉其中的众人惊醒,还有那个似乎已经睡熟的,似乎被突然亮起的光晃得睁不开眼睛,迷糊地揉了揉,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如潮的欢呼喝彩声。
老-鸨笑容满面地走上台,不知道是不是欧阳可昕的错觉,她竟然瞪了自己一眼,该不会发下自己打盹儿了吧。
可昕猛地一个激灵,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还擦了擦嘴角,正襟危坐。
“欢迎大家的捧场,今天呢和阙楼进行花魁大选,废话呢我就不多说了,相信大家都已经等急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才艺表演,想必之前为大家献舞的浅浅,大家都不陌生,不过楼里的姑娘可是各个技艺不凡呢,大家可要好好享受,那么下一位可是火凤‘小伊’呢!”说完老-鸨再次扭着腰肢下了台。
“小伊”“小伊”台下混乱地喊着。
又有一女子翩跹而舞,不过跟开场的浅浅自是逊色不少,好在歌声悦耳,倒是另有一番韵味。
玄宇也是没了多大兴趣,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时不时看一看那两个脱离这个地方的人,而那两个人竟真的保持先前的状态,一吃一睡待到了最后投花。
玄宇看着两个人,对那群女子挑剔的评价,挑挑拣拣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随意地将手中的鲜花丢给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看到如此英俊的男子,不由得娇羞一笑,满脸羞红。
那两个人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将手中的花送给了被围的严密的浅浅,然后再次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看到了玄宇,竟不由自主的对他树了个大拇指,玄宇一头雾水。
这才转身仔细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惊得一跳,竟是老-鸨,难道是刚才自己眼花了?看来得赶紧看病。
自然,浅浅赢的毫无悬念。
终于热闹过后,有些清冷,许是前后对比的缘故吧,明明还有很多人。
正准备离开的三人,不好,似乎又看到了上午的那个师兄。
看到师兄的到来,欧阳可昕很大无畏的挡在了老-鸨的面前。
不过似乎并不是来找事儿的。
缘来是上午的时候,弄错了,似乎是有人对和阙楼不满,才乱造的谣,而在师兄们无果而归时,才发现那个人已经跑了。
“我就说调查错了。”欧阳可昕一脸得意。
师兄尴尬地笑笑,深表歉意之后,便拉着这两个师弟匆忙离开了,老-鸨挥泪送别。
可昕的极力维护让老-鸨很是感动,即便后来老-鸨知道了她也是五味学院的学员。
回去的途中,也不得安宁,那名师兄哀嚎,就不该和这两个人同路的,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
“黑灯瞎火,不许打人。”看到可昕他们一群人,雄赳赳地冲了过来,那群人顿时作鸟兽散了。
“多谢兄台相救”原来是一个落魄书生,不过怎么这么眼熟。
“没关系,没关系”闫牧抢着说了欧阳可昕想说的话。
“赶紧走吧,要不回去会被骂的。”师兄不想多事,急忙催促道。
早回去也一定会挨骂的,欧阳可昕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没事吧,用不用送你回家?”玄宇直接忽略了气得跳脚的那人,径自扶起了那个人。
“不,不用了”书生说着就匆忙离开了。
好吧,一行人顺利的到达了学院,真是忙碌的一天。
躺在床上的闫牧突然怪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可昕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继续做着春秋大梦。
不过想起打扰老大熟睡的那恐怖后果,闫牧想了想还是继续睡觉吧,明天再说。
可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说不定明天已起床就忘记了,不行还是睡不着。
“老大,老大,醒了没?”闫牧走到她的床边,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醒了”可昕扒拉开被子声音懒懒的,真是木头。
“老大,之前那个书生就是在青楼看到的那个”
“嗯”声音闷闷地。
“就是就是陪浅浅的那个,老大你还记得吗?”
“嗯”似乎下一刻又要睡着了。
闫牧还想再说什么,她已经将被子再次蒙好。
他只得灰溜溜跑回了自己的床上,许是把话已经说了的缘故,没过多久便睡熟了。
进来无聊的日子,可昕便多了这么一个去处,关键是不用花钱,她和老-鸨成了很好的朋友,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过了很久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老-鸨才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叫楚楚,之前也曾是这个楼里的姑娘,那时和阙楼也不叫这个名字,而且也不过是没什么名气,随时可能因为得罪某个偶来的达官贵人,而就此消失,现在姑娘们倒是好过很多呢。
可昕笑道:“不过似乎大家都不知福呢。”
“没办法,人们总是向往更加美好的东西,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楚楚虽然这么说,却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楚楚并不愿多说自己的事情,反倒将浅浅的事说的不少。
而这时,可昕才发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浅浅了。
浅浅是打小儿,便长在这里,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虽然“和阙楼”并不强迫姑娘们卖身。
可每次走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让她从此害怕出门。
与落魄书生的爱情故事。
似乎是因为书生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殴打。
浅浅也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冲上前救了他。
确切的说,是两个人被一个路过的侠客所救。
浅浅打小便在风尘中摸爬滚打,见惯了各种人,各种故事,各式各样的人生。
所以自认为,心很冷很冷,自以为不是个那么容易被打动的女子。
所以她想,如果这辈子找不到可以守护自己的人,那么就找一个自己可以好好守护的人。
也许,是初次见面时,他那倔强不甘的眼神,让她想起了被丢弃最无助的那时。
书生可以说是个无可挑剔的人,他幽默风趣、英俊潇洒、还很有文采,除了不知什么原因有些落魄,所以还有那淡淡的忧伤落寞。
那段时间,他让浅浅觉得自己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的温柔他的贴心时时刻刻展现着自己的存在。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冰山不只是持续不断温暖的阳光才可以融化,她还可以被从脆弱的一角,摧毁,支离破碎。
她变得勇敢。
她试着相信,相信他说的所有话,相信他。
她用他所有的积蓄,帮他铺平道路,送他离开。
而最终,她不顾老-鸨劝阻,离开了“和阙楼”。
虽然楚楚是以新进的花魁,还指望她能挣大钱为由,不过可昕知道不只是这样。
因为从一开始可昕便知道,楚楚跟自己不一样,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离开和阙楼的浅浅。
她学会了刺绣,有了高超的厨艺,手指变得粗糙,面容不再精致,衣着朴素。
她想,待他归来,或许可以见到一个不会让他那么难堪的女子,即便其实并不奢望他会回来的。
也许,她只是给自己一个借口离开。
按照正常剧情来说。
一定会是这样。
书生考取功名后,却娶了良家女子。
于是青楼女子,郁郁寡终。
然而事实似乎也确是如此。
话说,书生拿着浅浅的积蓄,刚出了门,便被抢了去,自然是那群打他的人。
而这一次书生,又被人救了,其实不会被救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当然像可昕不在正常人思维上的,或许完全看不到,而错过也是很正常的。
不得不说,落魄书生被救因而造就的美好姻缘,让人向往。
这次是一个良家女子,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那女子正好要去城中寻亲,所以便带着他一起离开了。
索性便断了这个循环,这样也挺好的,可是真的断了吗?
那时候,在书生离开后欧阳可昕其实,有将事情调查清楚,让闫牧带给浅浅书信。
而浅浅自然是没有看的。
虽然,欧阳可昕希望浅浅自己做决定,但是其实是希望她看的,毕竟曾是那么风华绝代的女子。
然而,她自己的决定,自己本就无权干涉,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过客。
其实,跟着小雨也是不错的,虽然似乎看起来就是很花心的,不过应该不是负心的。
正在庭院看书的玄宇,莫名打了个喷嚏。
书生并未考上功名,自然回来了这个地方。
然而,他却记不起曾有那么一个姑娘,在这个地方,爱他那么深。
当年书生的风流韵事,自是传到了那名女子耳朵里。
她自是不甘,找到了“鹤雀楼”,大闹了一场,浅浅早已不在这里,巧在可昕路过。
书生对那名良家女子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欧阳可昕对那名女子说:“你和浅浅真是没法比呢”
女子说:“我跟她怎么会一样,他是真的爱我”
这就像生活中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很多年以后,浅浅听说了书生,休了那个总是无理取闹的女子,娶了一个大官的女儿。
不过最后,因贪污行贿被抓,而那个大官为了撇清关系,让自己的女儿和书生和离了。
断头台,书生才明白再遇不到像浅浅那样傻傻的为他倾尽一生了人了,也许自己爱过,只是自己亲手丢掉了。
家中绣花的浅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浅浅一笑。
浅浅的夫君,缓缓归来。
“媳妇儿,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甜饼”
浅浅忙起身,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埋怨道:“何必跑那么大老远,我自己做也是可以的”
即便,有过伤痛,随时间也都淡了,而现在很幸福不是吗?
而那个有些粗犷木讷的汉子,正是当初的那个侠客,如今不过是一个古朴的猎人了。
这时候,她才明白当初老-鸨说的话。
好在,没有错过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