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三六八年正月初四。
中国封建史上最后一个汉族政权——大明。
在南京开元立国。
昔日的放牛娃,荣登九五之尊,绝非能以寻常功过是非而定论。
在洪武朝三十余年内,胡惟庸案,蓝玉案,空印案以及郭桓案,被杀明朝官员足以十万余人,许多好不容易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开国元勋,几乎也惨遭屠戮殆尽!
在凤毛麟角的幸存者中,沐英不仅躲开了朱元璋的屠刀,而且开创与大明王朝同存亡的二百余年家族荣耀!
沐王府!
尤其在清初之时。
在民间江湖的尊荣威望,更是远比朝政之上。
在天地会津门分舵内,分舵主白立明已然按着刀柄,其余昆仲也渐渐靠拢起来。
朱以洪此时内心有些慌乱不已,倘若不是陈近南在一边,估计这些人已经动手了。
自己可是熟知历史,沐王府在南明末时,为保护永历皇帝深入缅甸,在小人的奸害下,家臣兵士全部牺牲。在金庸先生《鹿鼎记》中勾勒出个木郡主来,可毕竟是小说,怎能当作历史对待?
难不成历史上真有木郡主?
“这位是太祖皇帝后裔,楚阳王殿下,各位兄弟不得无礼。”陈近南瞧着态势突变,立刻说道。
白立明听了此话,才松懈下来,其余弟兄也渐渐再次散开。
“殿下。”白立明上前说道,“木郡主的身份,我等已经核实清楚,而且前番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搭救吴堂主,便是我天地会的恩人,岂可胡乱猜疑?”
“那便好,那便好。”朱以洪苦笑道,眼神却偷偷打量一旁的沐樊迪,一番思量实难找出破绽,只好作罢,走上前去,“沐郡主,多有得罪。”
“不敢当,不敢当。”木樊迪弯膝拜道,“殿下既是太祖皇帝后裔,自是沐王府的主子,哪有奴仆受主子宽恕的道理。”
“殿下勿需多言。”陈近南走上前和着稀泥,“既然大家都是一心大明,便是一家人,以后齐心协力赶走鞑子便是。”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喽啰慌忙叫道,“清军来了,清军来了。”
顿时大厅内乱作一团。
“都别慌。”陈近南一声喝道,然后问向那喽啰,“鞑子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一片,估计数万余人,直奔我们这边。”喽啰答道。
“恩。”陈近南点了点头,然后对白立明说道,“立刻带弟兄们从后门走,逃出分舵便分散开来,我们到河北分舵再作打算。”
“是。”
岳阳城
吴三桂正在刚建好的行在内观赏着歌舞,一口酒缓缓下肚,只觉得肚中翻腾不已,吐出一口鲜血来,便登时昏了过去。三四个时辰后,方才能缓缓的睁开眼。
“父皇如何?”吴应显抓住刚出来的御医问道。
“禀告淮王。”御医答道,“皇上年事渐高,如今有公务繁琐,引得旧病复发,需要静养才可渐渐恢复。”
“恩。”吴应显应了一声,松开御医道,“倘若医治不好,定要你的狗命。”
“是,是。”御医连忙应着退下。
吴三桂望着天板,目光呆滞的紧,天命难道如此?
不!我绝不屈服!
吴三桂一直以来胆怯,就是因为年事已高,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半生的征战和内心的憋屈,早耗费了自己不少精力。若不是康熙逼人太甚,自己绝不会铤而走险。本打算夺个半壁江山,安稳度个晚年,只可恨命不由己。
“传令各部大臣,立刻前来觐见。”吴三桂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自吴三桂昏厥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大周的臣子便各自揣摩,有的是在祈祷,有的已经暗自为下一个主子谋划,毕竟如今大周未立太子,只要跟对了方向,便可保全富贵。
片刻功夫,各部大臣已然赶来。
吴三桂身穿龙服,精神奕奕在床前来回踱步,见诸位都到齐了,“方丞相,想办法立刻联系上兵部左侍郎朱以洪。”
“是。”方献德应道。
“奋武将军方献廷。”吴三桂又道,“着你即刻赶赴云南,令吴世璠火速领军到岳阳。”
“是。”
“显儿。”吴三桂走到吴应显身前,拍了拍肩膀道,“整顿军马,准备北伐。”
“父皇?”吴应显不解,怎会突然要北伐了,“北伐怎如此之急?”
“我大周军士休整数月,粮饷也筹备许多,是该出征了。”吴三桂说罢面向诸位臣工,“我等为天下汉人而战,誓要扫除满清鞑虏,光复我汉人河山。诸位赶紧下去准备北伐事宜,待完善后便出兵北上。”
“遵命。”大臣领命告退。
瞧着散尽的臣工,吴三桂如泄气皮球一般,瘫坐在床沿上,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软得不行。
与此同时的北京。
康熙领着纳兰走进天牢,一股湿霉之气扑鼻而来,越往前走,便越是令人作呕一般的难闻!
天牢的最里面,牢房中铺在地上的稻草,早以腐烂生蛆,一旁的残羹剩饭,散着一阵的恶臭味。蓬散的乱发,苍蝇围着嗡嗡作响,惹得牢中的人不得甩着胳膊驱赶,只可惜铁链锁着手腕,仍由再大的力,也是无济于事。
“谁?”牢中人瞧着隐约由远而近的身影,低声问道。
平日里,若不是送饭的时辰,绝瞧不见一个人影。
“鳌少保。”康熙走到牢外说道,“天牢的日子过得可是舒坦?”
“皇。。皇。皇上。”鳌拜虽瞧不清牢外的人,但这声音太过熟悉,双膝一弯,立刻跪了下来。“臣万死之罪,求皇上恩德,赐我一死,免受这煎熬之苦。”
“死?”康熙冷哼一声,“少保辅助我大清两朝圣君,先皇御赐免死金牌,倘若让你死在朕手里,岂不是让朕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
“皇上。”鳌拜声泪俱下。
“罢了罢了。”康熙使个眼色,纳兰便将牢门打开,“少保为我大清立足中原,立下不朽奇功,朕岂能不知体恤。如今朕如坐针毡,整日心堵难眠,还望少保能助我一力,保我大清千秋万代。”
“皇上。”鳌拜内心一颤,自己可是犯着诛灭九族的谋逆之罪,只盼望能痛快的死,何曾感想还能逃出牢去?
可此时,仍由希望的火苗,微微跳动着。
“少保,平身吧。”康熙走上前,将鳌拜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