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了中秋的天气,北方早已是清爽的很,位于北京西城的刑部大牢,分作三个狱牢。一般的偷盗之罪,只得关在应天府牢中,在清初之时,凡是能进刑部大牢的,若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便是反清的义士。
尤其是关押在北区监的囚犯,活着的日子已然是在倒数,不知哪天便被推到菜市口剁了去。
两个牢卒靠着墙吹着牛皮,突然间闪出五个人影来。
刑部大牢慌乱一团!
押在北区监的天地会总舵主被劫出了狱。
刑部主事用尽了大刑,可值班的狱卒百口难辨。来的五人拿出大内的令牌,说是皇上要来提审钦犯,这些小小的狱卒怎敢阻挠。一番审问后,只得如实报到上级。
刑部尚书赵兴德早吓得慌乱,朝廷费尽力气好不容易将天地会贼首抓捕,却在自己手中给丢了,怕是小命难保。
天已至黄昏,赵兴德急匆匆的赶到索额图的府上,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索额图听闻后,哪敢怠慢,匆匆的入了皇城,求见康熙。片刻后随着大内侍卫到了上书房。
“索爱卿,有何事?”康熙瞧着索额图汗水直渗,眉毛皱作一团问道。
“皇上。”索额图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陈也明被劫走了。”
“哦?”康熙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思索一会方才想起,脸色立刻愤然道,“如此要犯,怎会被劫走?”
索额图将事情原委一一说尽,只瞧得康熙脸色由怒渐渐转安,而自己的心更是提到了咽喉一般。待交述清楚后,康熙微微一笑,“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就这么回去?
索额图不断擦拭着额头的汗,彷如梦境一般,这等要犯被劫了去,少说也得撤刑部数人的官职,甚至连内阁都可牵连问罪,而此时康熙竟一句简单回答,内心更是忐忑不定,愣在一边。
“朕心中有数。”康熙拍了拍索额图的肩膀,小声道,“此时尔等勿要再去追究,回去告诉刑部官员,全然当没发生过罢。”
“是。”索额图这次听得明白,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吴三桂自占据岳阳之后,便无心北上,恰好清廷也无任何作为,南方换得片刻的安宁。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人们洽洽容易沉溺在安乐之中,大周将士也渐渐了涣散起来,朱以洪瞧在眼里,急在心头。
如今已经官居兵部左侍郎的朱以洪,有着自己的府邸,不过来往官员实在是少得可怜,除了史惟义等这几个七品的偏将以外,便是从七品的军政佐事衍道和尚了。朱以洪站在走廊之中,瞧着不断飘散的雨水,内心苦闷的紧。
历史早有记载,三藩作乱最终被康熙平定,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吴三桂胆怯北上,给了清廷喘息的机会。
历史真的无法改写?
不!我绝不能让历史重蹈覆辙!
“殿下,召我来何事?”衍道和尚问道,虽然朱以洪有官职名分,但衍道史惟义等人在私下,仍是称呼为殿下。
“大师。”朱以洪连指着前面的亭子,边走边说道,“请大师一同赏雨。”
两人坐在亭子当中,朱以洪亲自为衍道和尚斟茶,衍道也不拘礼,端起从容便喝,“岳阳已经下了十余日雨了,此时哪还有赏雨心情。”
“大师。”朱以洪哀叹一声道,“你我壮志难酬,犹如这下不完的雨一般,惹得人心烦意燥。”
“哦?和尚愿为殿下分忧解燥。”衍道微微笑道。
“大周自进驻岳阳以来,数月不见动静。”朱以洪道,“皇上一心只在固守,不图进军,然康熙怎么拱手让这半壁江山,只怕是北地此时磨刀霍霍,只待时机了。”
“殿下所言正是。”衍道和尚站起身来,“吴三桂之所以不进兵,乃是胆怯也。康熙皇帝文治武功,真乃百年难遇,自清军入关以来,中华大地满地皆疮,然康熙登基后,才十余年的光景,百姓便可安居,真乃圣君之范,只可惜是个满人。吴三桂之才比之,相差甚远,且如今已是暮年,而康熙方才二十余岁。”
“恩。”朱以洪点头赞同。
“北地不如南地,无论民心军力都甚于数倍,满清根基已然夯实,吴三桂倘若北伐失败,便是满盘皆输了。”衍道和尚分析道。
“大师,可有良策?”
“可谴一人前往北地,一来摸清清廷下一步行动,二来寻机扰乱其根基,只要北地祸乱,吴三桂定然会出兵北上。”衍道坚定道。
“听得大师一言,如拨云见日一般。”朱以洪称赞道,“我明日奏请皇上,去往北地。”
“此去凶险万分,殿下万不可轻视。”衍道和尚担忧道,“再者如今殿下已经身居要职,当以何名乎?”
“还望大师赐教。”朱以洪斩钉截铁道,“我誓要驱除满清,复我汉人河山。”
“既然如此,罢了罢了。”衍道和尚又是钦佩又是担忧道,“殿下若真要去,务必带上
史惟义等兄弟,可奏请联合天地会为名,北上伺机祸乱清廷根基。”
“天地会?”朱以洪默念道,“这名目可行否?”
“定然。”衍道和尚说道,“天地会北地活动数十年,早已是根深蒂固,虽是江湖人士,不足以为军,但所能提供的线报,足以顶得过五万大军了。”
“恩。”
第二日下朝后,朱以洪单独求见了吴三桂,将愿往北地劝降天地会的想法,一并皆出。吴三桂思量一二,果然如衍道和尚所言,爽快的应允了,甚至连将史惟义,施士信,李复三
人为副手的奏请,也批复了。
事不宜迟,四人立刻收拾好包袱,便往北去。
北京城外郊破庙内,一蓬头乱发的中年汉子,单膝跪拜道,“多谢沐王府搭救之恩,他日若需天地会效劳之时,只要开口,定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总舵主,言重了。”年轻的女子应道。
“呵呵。”汉子笑了笑道,“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吴某不敢隐瞒,在下并非总舵主陈近南,而是谭木堂堂主吴浩明。”
“吴浩明?”那女子望了望身后众人,内心不禁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