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映得满天红,紫霞将浮云烧得血红,茂密的树叶杂草掩着一片大地。几个喽啰燃着篝火,顿时热气从山腰处,慢慢浮升。史惟义坐于上席首领之位,施士信坐与左侧,朱以洪坐于右侧。环视四周各自忙活的喽啰,在心中默数一下,至少不下于百人,若是加上各个哨塔守卫的,巡山侦查的,还有些零七零八打杂了,这群山贼少说近五百人左右。
五百人算不算多?
那得看在谁的手里了!
三国时期魏国名将张辽,八百破万!太祖皇帝朱元璋,十八人便取下濠洲城!楚霸王项羽更是以三万铁骑,打得刘邦六十四万大军四下溃散!
朱以洪正思索间,一头乳猪架上了柴堆之上,顿时油滋滋般的作响。
大约半个时辰,乳猪烤的金黄,喽啰取出个大酒罐来,逐个给头领满上。斟完史惟义后,低头细语一番,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一尺余长的屠刀被火照得蹭亮,喽啰将乳猪切做大块,挨个的端了过来,这般大口吃酒,大块吃肉的感觉,若不是穿越到这时,只能细读《水浒》一番,方能感受到。
“各位兄弟,请!”史惟义端起酒琸,一饮而尽。
施士信立马起身仰头喝下,随后大小头领跟着饮完。这等豪爽情形下,滴酒不沾的朱以洪也一饮而尽,未曾想古代的酒,远不如现代般的浓烈,反倒是清香的紧,顺过喉咙嘴中还留着些许甘甜之味。朱以洪后来才得知,这酒是用一种果类酿造而成,全自然发酵,虽说酒精浓度低的很,后劲却还是有的。
果酒虽好,却也贪不得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史惟义摸了摸嘴上的油腻,方才还是一脸的和气,转眼间杀气外露一般,瞪着朱以洪道,“你这泼才,不过是奸贼吴三桂的走狗,却充我大明皇族,若不杀你,忠义何在?”
朱以洪还正回味着酒香,被这一喝登时纳闷的很,不知如何是好。
“铁证如山。”史惟义说着将一叠银票扔在酒桌上。
朱以洪内心千万只***奔腾不已,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想到史惟义居然差喽啰将马身上布袋中的银票给搜了出来。若不是自己文科状元,怕是连死都不知为何了。
古代的货币分为两种,一种为实物货币,例如铜钱,碎银之类:另一种便是银票了。无论是实物货币或是银票,却又分为了官票与私票。
朱以洪身上所带的十万两银票,都属于官银,上面不但有着钱财的数目,而且盖着官府衙门的大印。若是大一统的朝代下,却也没
什么,只是当初清政府过多的拉拢吴三桂,不但给予了云南省的赋税权,而且还给予了印制银票的权利。这样的银票一旦拿出,凡是个明眼的人,一瞧便知是出于平西王府。
“天下与吴三桂孰轻孰重?”朱以洪立刻调整好心态,以攻为守,试图抢占先机,夺得话语权。
“此话怎讲?”史惟义不解问道。
“欲取天下,必先取吴三桂也。”朱以洪瞧出机会,继续将话题引向自己有利的地方。
“吴三桂乃天下最大的奸贼。”史惟义咬牙切齿道。
“不错!”朱以洪赞同道,千余年的儒家思想,早已在古人知识分子中根深蒂固,身为大明山海关总兵的吴三桂,放清兵入关便
是一大罪,做清廷先锋绞杀汉人,便更是大罪中的大罪,亲手杀死南明永历帝,结束曾经自己的国家,在心存前朝的汉人心中,便是不共戴天了。“但如今之势,若无吴三桂,复明无望,恢复我汉人江山更是痴人说梦了。”
“大明朝若是能复便复,若是复不了,便是洒了我这一腔的热血,也不能与天下大奸之辈一路。”施士信攥紧拳头道。
史惟义赞同般的对施士信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施大哥,若是没有个光灿灿的天下,还有几人识得“方”?”朱以洪道,“燕王建百世霸业,虽也算得功盖古今,但黄子澄,齐泰,方孝孺哪个不是忠义之士,却惨遭屠族灭门之灾。”
史惟义听后不情愿般的点了点头,施士信一介武夫,听不出这话中意思,只是听到方孝孺三个字时,咬牙切齿便更紧了些。
“天下兴亡岂有定数!”朱以洪继续道,“汉高祖刘邦数次险于死在项羽手中,却垓下一役,终建得大汉王朝。唐太宗李世民,若无玄武之变,岂有盛唐之世。如今我等正逢乱世,若不能建功立业,岂能称作丈夫。”
史惟义和施士信面面相觑,两个忠良之后,一个勇冠三军,一个智怀无双,却是无可奈何。
“史大哥,施大哥。”朱以洪见奠定的差不多了,改得柔情语气,“吴三桂虽为奸逆小人,却握有重兵,唯有在吴贼与清廷征伐之时,我等才能浑水摸鱼,号召天下群雄,方能复汉有望,复明有望。”
“话虽是如此,可天下人若知我等勾结吴贼,岂能信服?”史惟义担忧道。
“大丈夫立于世间,当以伸时而伸,屈时而屈是也。”朱以洪道,“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吴王孙权,魏强时便结蜀,蜀盛时便结魏,虽说反反复复,却作得一方霸业。千古英雄尚且如此,我等又何必杞忧。”
“我等誓死效随殿下。”史惟义单膝跪道,其余众大小头领,皆随之跪道。
朱以洪内心高兴的很,这五百余人在各方群雄面前,怕是都起不的眼,但对于自己这个光杆来说,却是如虎添翼一般。
“我愿与两位结作异性兄弟,他日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日死。”朱以洪趁势再添一把。
“此乃我等莫大的福分。”史惟义笑道。
三人分清年岁,史惟义最长,施士信次之,朱以洪再次之。使喽啰取出猪头贡品,香台案几,三人跪拜天地。
枪杆子里出政权,朱以洪熟读中华史书,这等道理,比谁都明白的多,荣誉和屈辱相依相存,受多大般的荣耀,便要挨受多大的屈辱才是,眺望星空,自己的霸业,怕是就从这五百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