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大府后院,一座古典飘香的厢房中,死寂一片战争一触即发。
头戴金钗的美妇人路风雅,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吴宫,脸色安静的可怕。
手指轻轻触摸着划过吴宫血肉模糊的背脊,沉默不语。
一脸横肉的吴云宗一声暴喝,打破了沉静,一双眉毛狰狞的拧到了一起:“伤我宫儿,就算他是路家血脉,也休想活着离开路家。”
吴云宗一鼓作气说完后,又有些无力的说到:“最可恨的是他身上的那一纸婚书。”
“那纸婚书能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路风雅从门外唤来一个头戴猎鹰面具的男子。“鹰大,现在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你现在就送一枚玉简前去苏家,记住,切莫让路家任何一个人知道。”
路风雅轻声细语的吩咐中,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意,鹰大干净利索的接过玉简后,退出厢房。
“天杀的死囚奴,谁伤了我路风雅的儿子,我定要让他百倍偿还。”
重归寂静的厢房中,路风雅麻木的面目上,慢慢的换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好像看见了,明日那个死囚奴蜷伏在地,苟延残喘的悲惨景象。
……
对于这一切,路小天都茫然不知,他从懂事起,就知道路家从来没有仁爱,只有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一日之练在于晨。
在简陋的偏房中,呼啸声不断,路小天眼与刀直,机械的挥动着手中的黑石柴刀,背脊上汗如雨下一刀又一刀,不知疲倦神情专注。
汗珠滴落在地,汇成一滩,日复一日的积累,在青石砖上留下一块磨灭不去的水渍痕迹。
这是路小天雷打不动,每日的刀法修炼《叠浪斩》。
路小天身前的木桩上,仅在木纹处有一道刀痕,拔刀的时候,没有溅起一点木屑。
达到这种效果,需要每一刀都砍在前一刀的刀痕上。
每一刀中的力道也需要控制的精准无误。
路小天眼神微眯,他要看到他自己挥刀的痕迹,心中咬牙暗道,一定要领悟到叠浪斩的精髓要领。
只有这样,才能在危机四伏的荒妖山脉中有有所依仗。
“噗通。”
半掩的门被一个仆人撞开。小丁神色慌张,一手搭着门、一手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到:“小天少爷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路小天神情一紧,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小丁子,有什么事情你给我快点说清楚。”
“小月姐,她……她被吴宫少爷的人带走了。”
路小天焦急的问到:“带到哪里去了?”
“西乡阁。”
路小天拔腿就跑,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西乡阁。
小丁、小月两个下人一直在死囚山中,尽职尽责照顾路小天的饮食起居,这次吴宫居然敢报复到他身边的人身上,路小天是真的动怒了。
路小天一脚就踹飞了,西乡阁的院门。
“吴宫,你要敢动小月一根头发,我必废你武道根基。”
没有路小天想象中的场景,院子中没有一群侍卫等待着他送上门,反倒是空无一人。
路小天毫不思索,直接奔向了内房。
抬腿就是一脚,房门炸裂,映入路小天眼帘的是一位裁月镂云的女子,在一个古香色的浴桶中,依旧保持着扬起满池飘香花瓣的动作,秀发安然自若的散披在肩头。
四目相对,一时间西乡阁内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待萧芊芊反应过来,才冷眼一声厉喝:“淫贼,你还看,赶快给我转过身去,再看一眼,我就挖下你的眼珠子。”
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容质疑反驳的口吻,直接惊呆了路小天,立在那里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情况,小月呢?”路小天摸着脑袋,一阵纠结。
惊慌失措间的萧芊芊,随手抓了些衣物遮挡住胸前的春光。乱了心神的萧芊芊,一时间也忘记了她自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练气七层境界修士。
路小天从空白中反应过来,慌忙转过身去。
正好看见西乡阁外院中,一群人一拥而入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路风雅,跟在她两旁的却是小丁、小月,还有惨绝人寰的吴宫。
路小天再傻,瞬间也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只是背后的女子究竟是谁?在路小天的印象中,他并不认识这位气质凌人的少女。
萧芊芊披了一件锦绣绸缎巾纱,站在浴桶中,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件事情,路家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交待,你们今年路家的天府十一宗名额就为零。”
“请萧郡主放心,我们路家族规甚严,今日之事一定会给萧郡主一个满意的结果。”
吴宫随后又俯首在路小天耳边小声说道:“无耻好色之徒,敢对萧郡主有所窥视,今日有得你受了,给我拿下,押往大堂,通知管事们开家族大会。”
路小天没有反抗,他知道反抗也是白费力气,只会自讨苦吃。
路小天在心中暗暗发誓:“希望你这次别失算,要不然你不会再有机会。”
路小天被押进大堂的时候,他发现大堂中,人群异常的整齐,一行人早就如数端坐在两旁,冷眼嘲笑的看着,议论着狼狈不堪的“死囚少爷”。
“原来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我入局。”路小天嬉笑的说道。
大堂中众人,自然无人回应他。
路家大堂高台上是一张大气磅礴,无比华丽的大椅,古红色的木大靠背,上面是青黑色的刻纹,雕刻的是一双翅膀,迎天展翅,让路小天每见一次,心中都震撼一次,如此霸气的老祖究竟是什么修为。
每次路家家族会议,都没有人能坐在上面,那代表路家最高的权利跟荣誉。
吴元宗站在大座正前方,声音不威而怒:“小丁、小月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清楚。想清楚了再说话,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让你们进死囚山。”
“吴管事明鉴,一切都是小天少爷指使的!他盘算着要离开路家了,又得知萧郡主应路月小姐之邀,前来做客,一时垂涎于萧郡主的美色,所以色心大起,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也是被逼迫的。”小月跟小丁两人同时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异口同声的答到。
两人身体不停的颤抖,让人一眼就觉得,两人在惊吓之下,心里防线彻底崩溃,所说的都是实话。
路小天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陷害他的人会是小丁和小月。
他此刻就像一个外人,一样的平静,冷静的看着大堂众人的指指点点。
这种场景路小天从不陌生,太多的类似只有熟悉的味道。
进死囚山是路家最严厉的惩罚,看着两人一口咬定就是路小天指使的,吴元宗表面很是失望,心中却很是高兴。
“路家血脉又怎么样,我一样有办法让你乖乖就范。”
吴元宗转而看向萧芊芊,眼神中有一丝希冀,低声询问到:“萧郡主,这件事情,我路家愿意赔偿一些修炼宝材,你看能不能息事宁人。”
萧芊芊拒绝的斩钉截铁:“我还缺天地宝材?这件事如果你这个暂代总管事做不了主,就请你们正在闭死关的家主出来,要不是看在你路家昔日先祖的面上,我早就动手杀了他了,现在只要废了他的武道根基就行。要不然我就让血龙卫出手,杀了他!”
在路家大堂,要杀路家晚辈,旁系管事们脸色都挂不住了。
欲出言反抗。
吴元宗顺势而为,态度十分强横回应到。
“真的要这般处置?难萧郡主真当我路家无人。”
语音刚落,萧芊芊还没有发威,路风雅就抢先劝解到:“还请夫君你想清楚,你是暂代总管事,可不要为了一个路家死囚奴,断送了路家这次天府十一宗的名额。”
一听见要保住这个死囚奴,就要牺牲掉路家这次的天府十一宗的名额。
旁系管事们都不在沉默,有了统一的态度,而是帮衬着:“吴总管事,这次天府十一宗的名额可不能出差错,请吴总管事三思啊!”
吴元宗闭上眼睛,内心一阵狂喜,脸色却显得越发沉重,挥手叹息:“动手吧!就按照萧郡主的意思,废了他的修炼根基。”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为了维护路家利益,而不得不忍痛处置路家血脉。
这一场戏在路小天心中堪称完美。
吴元宗跟路风雅内心也是格外高兴:“这一招借刀杀人,日后路家家主闭关出来,也无法追究对错。”
明明是一场陷害,一场阴谋,可惜整个路家,明白人有,就是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为路小天说一句话。
因为路小天在路家,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路家鹰卫,一步一步走向,看不清表情的路小天。
眼看这场大戏就要落幕,一直未曾出声的路观,朗声讥讽道:“路小天,你昨日的意气风发呢?难道你就这点能耐?”
十步的距离犹如一座通往地府的桥,鹰卫每一步都踏在路小天心头,“踏踏”声响更像是敲响了路小天心头的丧钟,在修道世家,就是如此薄情。
路小天初次有了这样的感悟,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或许就只有逆行,站在大道的最巅峰。
“啊!”一声哀嚎,痛彻心扉,一直断臂在半空中翻腾几圈后,跌落在大堂正中央。
让大堂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鹰卫执法使捂着整齐的伤口痛呼,着看着滚落在地上一整只左手臂。
鹰卫执法使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死囚奴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路小天动了,人影一闪,一脚踏在执法使胸口。
借力一刀,斩向了罪魁祸首吴宫。
路小天手中的黑石柴刀上飒飒鲜血,他才不会任人宰割。废了修道根基,还如何追寻属于自己的大道。
“想要废我的修道根基,就看你有没有命了!”路小天的刀不退反进,他要杀人。
吴宫身旁的少女,凤眼一怔,路月一脚就踢在路小天身上,路小天整个人就像一个沙包一样,抛飞出去,只在空中留下一条瑰丽的血迹。
练气七层境界实力的绝对压制。路月心中想不通:“要废掉一个死囚奴,为什么要大费周折让自己瞒着萧郡主,暗地里演这么一出戏,一剑杀了岂不是省事。”
“路小天,你敢反抗我暂代家主口谕,残害执法使,还想袭杀路家弟子,我今日也保不了你了!”吴元宗眼神中满是怒其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