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纶院招生考试每日进行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每场考试人数设定为八百人,持续十五日时间,然后从中选择一百少年,作为今年经纶院招收的学生,这是经纶院千百年来从未变过的规矩!
如此苛刻的选择,考入的学生,无疑都是天才神童,这样的淘汰率也只有经纶院才做得出来,在八大学院中,也只有经纶院才有这等苛刻的入学条件,鲤鱼跃龙门,如此说来一点都不为过!
廿九抱着廿八,挤在人群中,队列在缓缓的移动,廿九有些饿了,从怀中掏出一块烧饼,开始吃了起来,这是廿九昨日夜宿的那家好人,大早施舍给他的,有些冰冷,但是算是早饭,自从离开师父和南师兄之后,这样的粗茶冷饭,廿九已经习惯了!
习惯性的撕下一块,喂给廿八,廿八依旧是嗤之以鼻,不过最后还是吃了,翻着白眼吃的!
一边吃着烧饼,一边望着长龙队伍缓缓前进,廿九无聊,脑海中回响起了万卷古籍,然后是最后那一本叫做《引圣》的古籍,背下来了,但是不知何意,不过不要紧,师父说过,不要求自己明白其意,只要背下来就好!
一个时辰的时间,长龙队伍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廿九回头一望,只见身后还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聚集,一眼望不到头,心中震撼,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恰在这时,沿着兴武河,有一队车马疾驰而来,车马速度很快,挤压发出的车咕噜声特别的刺耳,周围排队的人群皆是散开,车马无眼,要真是被撞上了,不说伤筋断骨,估计直接跌落旁边的兴武河,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烈马一阵嘶鸣,在经纶院的院门口停了下来,四蹄白如雪,烈马高高跃起,直接让周围的队伍退避三舍,众人皆是震撼,谁人竟然敢在经纶院的门口如此放肆?
廿九一眼望去,只见马车装潢华贵,四匹啼如雪的棕色战马威武雄壮,那马车更是被青缎装饰,那青缎之上,用白丝绣着一个大大的刘字,十分的醒目显眼,仿佛有着冲天的狂妄扑面而来,林天不由得心生好奇,谁人如此张狂?
世人皆知兴武大帝重视少年,天下都要为之开道,这又是何人?难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周围的无数少年,此时也是一脸的怒火,如此驾马车,简直是太过目中无人,况且还是在千年学府经纶院的门口,管你王公贵族,皆是排队入学考试,难道还有人敢放肆?
不过,在看清楚那马车上青缎白丝绣着的“刘”字之后,好些少年都沉默了,他们深谙蜀都势力,也明白有些人位高权重,不能得罪,一个个区区排队,如果都不能够忍受,以后的路自然也就更加难走了!
马车的帘帏缓缓地拉开了,一跃而出的是两位驾马车的壮汉,身上穿着青衣,青衣之上绣着大大的“刘”字,两位壮汉身宽体胖,气势咄咄逼人,怒视周围上千参加考学的少年,目中真的无人。
随后又走出来两位少年,一身绸缎玲珑,穿着着实华丽,他们腰间系着玉佩,手腕扣着玉镯,这是现在蜀都青年才俊的标准装扮,谓之潮流,两人嘴角微挑,给人一种嘲讽和蔑视的感觉,他们并不刻意,只是正常的神态,所以更加让人愤怒!
“潮哥,到了,下车吧!”
两人分列在马车帘帏的两侧,对着马车上虐待谄媚的说道,恰在这时,从兴武河上吹起丝丝冷风,刮动了马车上青缎,那个刺眼的“刘”字,开始摇晃起来,仿佛趾高气昂的扫视着周围的莘莘学子!
廿九抱着廿八,点起了脚尖,想要看看这接下来要出来的会是谁?如此排场,难道真是古籍中记载的三头六臂,八面玲珑的妖怪不成?
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在蜀都,敢如此横行霸道的不多,能够挂着“刘”字如此招摇不可一世的,更少,熟知蜀都轶事的,大抵都已经猜到了!
帘帏再一次拉起,从马车中走出来一个少年,大抵十三四岁,有一道横眉,有一双厉目,眉眼聚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他一身黄锻,在蜀都,甚至整个西蜀,金色是属于帝王的,而黄色,却是高贵御赐的,少年身穿黄锻,已经说明了很多。
他腰间也系着玉佩,两只桐柏的玉佩,手腕上挂着三只玉手镯,脖颈处还挂着一道金圈,在阳光的反射下,亮瞎人眼,他扫视一眼众人,不!应该说是怒视。
然后,周围的人群皆是不再吱声,仿佛他插队,是应该的,也是本该如此的。
“潮哥,这边请,位置已经给你订好了,第一个!”
那两少年谄媚一笑,然后向着第一的位置走去,原本五更便来排位的少年,脸上挂着一丝的不情愿,但是也只能够乖乖的向后挪了挪,把第一的位置让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是蜀都有名的二世祖刘海潮。
“这谁呀?为什么插队?”
廿九费解,旋即问向旁边的少年。
那少年认真的端详了廿九,然后一脸的惊讶,连刘海潮都不认识?
“外地的?连他都不认识?这可是蜀都赫赫有名的二世祖,没几个敢惹的,他老爹是蜀都卫大夫刘明,乃是三公九卿中的一卿,位高权重,看到那黄锻没有?皇上御赐的,这就是横着走的资本,你太孤陋寡闻了吧?”
廿九愣神,三公九卿,古籍中倒是有背过,一个个都是能够出自传的存在,确实是站在了西蜀的权力巅峰,想不到竟然在这就遇上了九卿的儿子,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是廿九是谁?
十二岁之前,他与师父和南师兄在西山生活,他知道夏虫,知道冬雪,知道西山云海有巨龙,知道破院书屋有万卷古籍,却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情世故,说白了,他认为对的,那就一定是师父说过,古籍写过的真正对的,而他认为错的,那就是师父说过,古籍背过真正错的。
现在他就认为插队是错的,即使是面对西山云海的巨龙,西蜀巅峰的兴武大帝,错的,那就是错的,更何况,不就是三公九卿的大少爷而已!
“先来后到,怎么可以插队呢?”
廿九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周围的人群听清楚,也足够排在第一位的刘海潮听清楚,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很肯定。
整个人群静了一息,也惊了一息,谁呀?谁竟然敢当众斥责刘海潮?不知道他爹是谁?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也应该看到了那两个站在他身边的壮汉呀?众人皆呆,然后望向廿九,一个个都是一副看怪物的模样。
反倒是这时,廿九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敢做敢当,在他看来,这便是师父说的责任,只是为何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怪异?有点像看****的意思?
恰在这时,一道目光扫了过来,刘海潮脸上挂着一丝的嘲讽,脖子上的金圈更闪更亮了几分,他并不言语,只是抬起手指指向了廿九,然后,他身边的两位壮汉便已经握紧了拳头,一阵噼里啪啦的指骨响声,气氛瞬间就压抑了!
“你谁呀?竟然敢跟潮哥过意不去?找打!”
两位谄媚少年中的一位发话了,有些怒极反笑的意思,那两位壮汉已经向着廿九走了过来,周围的人群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廿九心中也有几分恐惧,没想到一句话,对方竟然就要拳脚相向?
“你们想干嘛?这里是蜀都,我是来蜀都考学的少年,连兴武大帝都有神照,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粗鲁?”
廿九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南师兄修习了十二年的剑术,想起了师父御风而起的潇洒,却不知道给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放下怀中的廿八,一把抓起了系在腰间的木剑,对,这是南师兄修习了十二年的木剑!
他此时看起来实在是单薄,他手里握着木剑,却惹来壮汉的嗤笑,而身后的那两位谄媚的少年此时更是笑的前俯后仰,木剑?这小子难道是来搞笑的吗?木剑有何用?即使是面对真正的剑,这两位壮汉也不怕,更别说一把木剑了!
廿九一路后退,那两位壮汉也不急,一步步紧闭,廿九已经靠近了兴武河的岸边,只要这小子跳下去,那么他们也不算是以大欺小,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之后淹没淹死?有没有事?那就不是他们会在意的事情了!
“汪汪汪~~~”
却没想到,廿八这时候却是吠叫了起来,其实他是很无奈的,谁叫自己变成了一条狗呢?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不狗叫两声,估计都没谁注意到自己,他此时犬吠两声,也算是露个脸,这小子这些年对自己也算不错,答应那个老头的,保护这小子百年,失信也不太好,龙也有重承诺的龙,显然,廿八自认为自己也算是!
不过,他的犬吠貌似没卵用,人群依旧没有注意到,两个壮汉也完全无视,廿八有些怒了,老子刷一下存在感,你们无视是什么意思?
“啊~~~”
突然,一个壮汉惨叫一声,然后跌倒在地上,众人瞬间目瞪口呆,只见那壮汉的大腿鲜血直流,罪魁祸首竟然是那条不起眼的小黑狗?那深深的牙印,以及撕裂下来的腿肉,看起来有些血腥和狰狞!
众人瞬间都像是看妖孽一样看着廿八,这什么狗?这么牛?一口直接撕下壮汉的腿肉?这还是狗吗?这是狼还是虎?
廿八很享受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咬下的腿肉扔在一边,老子才不吃这么恶心的东西,没营养!
还有,给老子记住了,老子是龙,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