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张芸看着有些心酸,握住许德胜的手,颤抖的说:“你说会是许雅吗?”
“应该是她,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个孩子,出趟门,值得这样嘛?又不是要出嫁!”
说到出嫁,张芸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一脸的阴鹜:“你说说,我们雅雅为什么在婚姻这条路上怎么就那么不顺了?第一次要结婚的时候,我们说什么也不同意,可是她偏偏要结,谁知道在婚礼发生那样的事情。”
“……”许德胜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老伴的话。
张芸也不管有没有人接话,接着说:“可你说她为什么在婚礼没举行成后,就消失不见了?就是家也没回,这次的百里浩,我们都十分的满意吧,一个电话就搞砸了,雅雅在婚礼上的表现,真的是太意外了。”
“……”许德胜依旧保持着沉默,若是告诉你那个时候她接到的是哥哥的死讯,不知道你是不是更加的不能接受。
许晔的死来得太过突然,许雅一时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却在情感之外。
“走吧,也没有什么可弄的。”张芸看了看,让许德胜带着许溪一起去了之前百里浩为了结婚准备的房子。
三个人坐在公共汽车上,一个残疾人,一个痴呆的孩子,还有一个不太利索的老人,这样的组合,多少都让人投去同情的目光。看着窗外匆匆闪动的景物,张芸的心此起彼伏。
公交车的终点站到了,三人又下车,然后上另一辆公交车,如此换了三次车。
原来真的这么远?以前都是百里浩来接,不觉得路程有多远,现在才知道要绕着城转大半个城市。
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到达家门口,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这里是S市比较集中的别墅区之一,没有百里浩的接送,就连要进入这个地方都不被允许,站在门口等着。
世界的距离不是你有多远,而是心有多远,这一路行来,张芸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也不是许雅的幸福,因为相差太远,即便以前许家还没有落败的时候,也还是有差距,更何况是现在。
不是门卫不让进去,而是昨夜之后,百里熙特意打了招呼,这才使得他们只能在门外等。
百里熙看着从早上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的哥哥,到这个时候还没出现,心里十分的奇怪,难道是在和自己生气?要生气也是该自己生气才是。
接到门卫的通知,百里熙依旧固执的没有要让他们进来的意思,既然什么关系也没有,那么也没有必要去接待三个莫名其妙的人。
而另一边许德胜心里也担心,百里熙对张芸说些难听、不着调的话,听到说不在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许溪不知道喊疼,不知道说累,给吃的就吃,让坐着就坐,让走就走。
老两口看来一眼孩子,现在所有的重担都压在许德胜一个人肩膀上,这一家子的生活都成问题了。
百里浩不知道是睡醒了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自暴自弃,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百里熙看着自己的哥哥,有着宿醉的憔悴,还有一丝不太正常:“哥,你昨晚去哪儿?”
百里浩脚下一顿,沉默了片刻:“和朋友喝酒去了。”
“什么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我要事事都向你报备?我的一些过去的老朋友,你不认识的。”一句话堵了百里熙后面的问题。
可是百里熙仍是觉得怪怪的,而门卫看这三个人站在那里也是挺可怜的,劝他们离开却又固执的不肯离开,只得再一次拨通了百里浩家的电话。
刚好百里浩走到哪里,顺手接了起来:“喂,你好。”
“你好,百里先生,门口有三个人等您,不知道您是不是有空?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三个人?他们有没有自报家门?”
“老头说了他是许雅的父亲。”
“怎么不让人进来啊?干嘛在外面等?我马上就过去接他们。”
“是,百里先生。”挂掉电话的门卫,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对着门口的三人,开心的说:“百里先生说马上就来接你们。”
听到门卫的话,三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这里等着也没有什么,许德胜还是想着这个热心肠的人道了谢。
百里熙一边擦着指甲油,一边看着慌忙火气的哥哥:“都已经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你依旧还是那么殷切,图的什么啊?”
看着妹妹不解气的样子,心中一叹:“他们毕竟是长辈……”
“哪门子的长辈,哥,你是一遇上许雅的事,你就不像是你自己了。”
百里浩对于百里熙的话表示沉默,百里熙嗤笑道:“难道我们百里家的人都是痴情种?我也要做一个痴情种,不顾一切的去追逐我的爱情。”
那样子有些奇怪,百里浩现在忙着去见许父许母,也就没有过多的苛求她,谁知道为此百里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百里浩急急忙忙跑出来的时候,看到许母坐在轮椅上,许溪坐在奶奶的右手边的石梯子上,而许父依旧站着。看着他们这样的三人,百里浩觉得眼睛都有些酸涩,上前对着三人深深的一鞠躬:“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们要过来。”
张芸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慈爱的笑笑:“没事,孩子,是不是急着过来,你看都出汗了。”
百里浩没有想到许母会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心中有些不太适应,也有着深深的歉意,想起自己昨夜所做的事情,觉得对不起那个女孩,也对不起两位老人。
“走吧,快进去,里面坐里面坐。”
许父伸手拦了一下,许母笑着说:“我们就不进去了,就是来看看你,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孩子人生大起大落的时候多了去了,咬着牙撑过去,就能看见曙光,看见太阳了!”
百里浩到现在还不明白许雅的父母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那才真的是白活了那么多年,在他们的脸上有着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很深的皱纹,可是他们的心依然还是那么慈和柔软。
许父拍拍百里浩的肩膀:“别怕,大不了从头再来!人生不怕摔倒,怕的是摔倒了不知道爬起来!”
对于两位老人的鼓励,百里浩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很感动,握着两位老人的手,他们的手上都是干茧,可是他们心却如太阳一样闪着光亮。
“谢谢,我都记下了!”
“百里啊,不如回去吧,这里带给你太多的伤心,好好的找个好女孩,过日子,我们家许雅对不起你了!”张芸到如今还在深深的遗憾,遗憾自己的女儿怎么就错过了这么一个好男人呢?
百里浩听着许母的话,百感交集,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两位对自己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的关怀,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他们的温暖。
百里浩深深的一鞠躬,许父将他推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挺起胸膛,好好做,我们相信你不会被打倒的。”
“谢谢伯父伯母。”
“那我们走了,照顾好你妹妹。”百里熙虽然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可是许父还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的妹妹,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么一个人和你有着血缘上的联系了。
百里浩伸手摸了摸许溪的头,蹲在许溪的面前,很认真很认真的对她说:“许溪,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听得到,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出来吧,爷爷奶奶都在等着你,你姑姑也在等着你。妈妈没有离开我们,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我们也会去那个地方,我们在那个地方会再一次遇见,因为他们在守护着我们!”
许溪的手指动了动,可依旧还是那么一副表情。
百里浩站直身子,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您们一定要保重,若是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我百里浩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好,我们走了。”许父没有和他客气,只是淡淡的说完,推着张芸,带着许溪走了,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三个人的影子在一个点上慢慢的重合在一起……
“还没看够你到底在看什么?”百里熙将自己打扮了一番,正准备出门,看着自己的哥哥像是石雕一样的站在那里发呆,就不明白这样的眼百里熙的打扮,皱着眉:“你这是准备去那里?”
去那里?百里熙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憧憬:“妹妹出去找男人啊!”
“你……什么时候学的那么粗鲁了?”百里浩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三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难道你不觉得这就是家吗?这就是家人吗?这就是互相扶持这就是不离不弃吗?”
“哥,你太多愁善感了,你要振作,你要重振我们的百里集图才是!”
百里浩淡淡的一笑,为什么妹妹最近的变化这么大呢?一丝淡淡的疑惑在心里一闪而逝,却也没有太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