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尽量轻描淡写,掩饰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感受。他饱受失眠困扰,可她却睡得那么熟,连午休的时间过了都浑然不觉。她睡相一向都不太好,那么精致漂亮的人一沉入睡眠就有些大大咧咧,头发乱了,衣服散了,整个人像只小熊般慵懒,怀里还一定要抱着东西,不是被子就是枕头,要不就是抱着他。
如今是再也不能了,就算在她床边看着她,两人之间的也像遥不可及,说咫尺天涯也不为过。
乔叶沉吟半晌,“你之前就有服用安定或其他镇定类药物的习惯吗?”
贺维庭显出不耐,“这很重要吗?我只是现在有睡眠问题需要服药,你如果不开,我可以找别人。”
“按照医院的规矩,我是你的主诊医师,我不开处方的话,其他人也不能开给你。”
贺维庭冷笑,“拿医院的规矩压我?好,就说规矩,且不论你今天这样的疏忽,就是那天跟病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事也足够让你离开这家医院了。怎么样,是你自己递辞职信,还是要我来想办法?”
乔叶深深地看着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吗?看不到我就省去万千烦恼,不用吃安眠药也不会失眠,吃得香,睡得好,病就自动痊愈了,是这样吗?”
“我会为你烦恼?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乔叶笑笑,“那你这次为什么会进医院?我问过护士,她们说你是在公司晕倒后送来的,你为什么晕倒?又怎么知道我在这医院里,容昭并不了解我们过去的事,他为什么会找我来……”
“住口!”贺维庭终于恼羞成怒,“你知道什么,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我的事跟你无关,也不会再为你动一分一毫的心思,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毫无保留爱着你的傻瓜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话一出口,想再收回已是不可能了。
贺维庭收拾起自己的狼狈,拄着手杖要走。反正处方不是非她不可,主诊不是非她不可,他贺维庭再也不是非她不可了。
乔叶站在原地苦涩地摇头,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所有都只是揣测,是赌博。她听容昭说他知道她回来在医院任职的时候有十足失态的反应,所以她只是猜,也许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让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堪负荷才会送进医院里来。
她赌他还有一点点在意她,还能听得进她的只言片语,就像以前那样。
可能猜对了,也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是她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他早就不爱她了,怎么还会为她这样一个女人伤神?
“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加安定,如果有了药物依赖,以后会更加麻烦。”她在他身后开口,“如果你信不过我的判断,可以换主诊医师我没意见。但任何一位负责任的、为你着想的医生应该都不会同意你的要求。失眠有很多方法可以试试,不是只有服用安定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