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了好几天,按照行走轨迹预测,我不可能与他们在此相遇……这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偶发状况?’面对这样的重遇,珍莉很是疑惑,同时,她也很是焦虑,毕竟,只要是人类,中枪后,哪怕经过神医的救治,也总需卧床十天八天休养,不可能如她这般啥事都没有,还驾着豪车四处张扬,她真的不想再被添加一层神秘的面纱,与德成为银河之距的陌路人。
再三权衡,珍莉决定全程闭窗而过,如此一来,借着车窗上的漆黑防爆膜,德与Eva兴许无法看清车内情况,这样,她就有机会全身而退了。鉴于德俩人止步不前,她认为前方道路肯定有问题,遂立即打开了车内的军用导航仪。通过卫星实时监测,她看见,距霸道所在位置二十米开外,六、七辆轿车横七竖八地堵在了路中央,它们把那并不宽敞的路面挡了个严实。
‘怪不得他们驻足不前……那我该怎么过去?’如是想,珍莉停下车,开始利用手机计算时速问题。其实,她并不担心车子,悍马可是世界上公认的家庭式‘坦克车’,其坚硬程度可与小型货车相抗衡,甚至某一、两款型号还可与公交车匹敌。眼下,她只要计算好冲卡的时速,做到既可顺利地一次性冲过障碍,又可顾及德的安全。
奈何,珍莉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科生,数学真的是体育老师教的,物理则是音乐老师教的,所以,算了好一阵子,她都算不过来,这给予了Eva发现的机会。
看到红色悍马,Eva即刻示意德向后看,尔后,她还缓缓走向悍马,试图看清车内的驾驶员。
左瞧右看了半晌,德也没看清车内之人是男是女,遂跟在Eva身后,凑个热闹。
很快,两方的距离便缩至了5米内,当然,凭德与Eva的视力,他们已然看到了车内的珍莉,虽是略显惊讶,但回神却迅速,尤其是Eva。见到‘熟人’,她立即跑了过来,还用力拍打车门,并说:“Hey,我们休战吧!能载我们一程吗?”显然,她的语气没有初次见面时那么不可一世。
然而,Eva也许忘记了,珍莉也是一个女生,小肚鸡肠是改不了的毛病!
‘嗬,真是脸皮太厚了吧?开枪打了我,还想当啥事没发生?我去!要我原谅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珍莉一脸平静,内心却是怒海翻腾。徐徐挪动视线,她将目光全部放到了徐徐靠近的德身上,眼内全是不舍,但是,不舍又如何?那一枪,打伤的不止是她的左肩,而且还有她的心。
瞬间,Eva便发现自己被无视了,当即脑门起火,毫不客气地重重拍打车门,甚至还起脚狂踢轮胎,同时,她也不忘问候对方的祖宗。
盯着德的双眼,珍莉似乎看到了怀疑和怨恨的目光,她明白,在德的心中,自己那个不可说的秘密其实就是‘我是特工’这档子事儿,之前彼此间攒下的情谊完全是出于互惠互利,并不存在什么爱情。‘我真傻,越看越心痛又如何?他早已把我定位成绝情之人,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罢了,互不相认也是一种放手。’想罢,她垂眼轻叹,然后果断调档,继而倒车。
珍莉的连锁举动着实让Eva始料不及。嗅到了危险,她迅速向后退开,估计她是以为珍莉要撞死自己吧!
行云流水间,珍莉已将悍马向后退了200米。没有停歇,她径直一脚油,驶向了前方的阻塞路段,中途,她还神来一笔,驱车巧妙地绕开了霸道。那悍马也很给力,俨然一只怒走的雄狮,不仅发出了强而有力的怒吼,而且,其速度在逐秒飙升,像极了一道飞驰的离弦之箭。
事情过于惊人,Eva被气得两眼圆睁,愤恨地紧跟在悍马尾后,显然,人快不过车,越往后跟,她越是吃力,最后,她不得已停在半路,跺脚大骂。
追车的不止Eva一人,还有德。所以,从车内后视镜中,珍莉也看到了德的一举一动,不巧,她竟看到了对方落泪的画面,内心不免泛起火烧的灼痛,心想:‘肯定是我看错了……又或许是我理解错了,反正,他伤感肯定不是为了我。’错觉间,她驶着悍马冲入了‘路障’。
果然,悍马就是小型坦克。
当场,路面发出了一声惊骇巨响。一众路障被悍马的前保险杠逐一顶起,推开,直接拱出几十米,然后,它们瞬间塌缩,恢复了成品前的废铁形态,并散乱地摊置在路面和道边。
随着激烈的冲撞,珍莉的大脑渐变空白,之前储蓄在记忆深处的爱恨情愁,在那一刻,通通被挤出身体。半分钟后,她似乎忘却了所有的悲伤,看着相对干净的路面,她露出了嫣然一笑,没有任何拖沓,她急踩油门,绝尘而去。
Eva被激得尖声嘶吼,而德则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脸迷茫。
乘着赛车的冲天快感,珍莉脑路大开,她开始思索,在古寺齐堂内,那Eva究竟是何时进入的?又是何时取得自己的背包?更是何时发现那把手枪?这一切,她总觉得有些蹊跷。但是,转念间,她又释然了,因为,朝着这阳关大道,她与德的情谊就此中断,从此两不相欠,之前的恩怨与瓜葛就此一笔勾销,所以呢,所有的疑惑都成为了过往。
正想着,珍莉听到了‘BI’的一声,她晓得,那是有短信了,她琢磨着会不会是彤彤发来的,于是,通过车内的智能设备,她把短信投放在了导航仪的屏幕上,信息上写着:‘Thesecondmanarrives.’
‘噢,原来不是彤彤……。’珍莉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提示短信的内容有些问题,心想:‘真奇怪!为什么不是按顺序出场呢?先是第三名人类,然后才是第二名人类……算了,既然新的同伴即将登场,我的孤独之旅也即将结束。按着这样的通途前进,我应该很快就能抵达武汉,估计,这第二名人类应该就是文柯了。’
有了初步的推断,珍莉心安了不少,遂计划先给彤彤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情况。这掰指一算啊,她已有两个星期没有与对方联系了。
这台高端配置的悍马具有巡航定速功能,配上军用雷达的监测,珍莉无需花费过多的心思在驾驶上,所以,她果断拿起车用电话,拨下了彤彤的号码。谁又知,她此刻的心情是既期盼又害怕呢?
其实,珍莉心里清楚,即便自己没有给彤彤发短信,那彤彤也是会给自己发短信的,然而,事实却是杳无音信,这意味着彤彤或是处在水深火热的状况,甚至是死在了哪个疙瘩角儿,无处可寻。
人啊,确实是纠结的生物。反复地搓揉自己的内心后,珍莉调整了几遍呼吸,然后才敢把耳朵贴在听筒之上。很快,她就听到了熟悉的通话前等待声,不免暗自庆幸,她认为,这电话没有关机,至少还能证明彤彤活着,如此一来,即使这是彼此最后的一次通话,那她至少也能听到对方最后一次的声音,留个念想呗。
十秒过后,等待声噶然而止,随即,一个陌生的女声急切道:“喂喂喂……有人嘛?”
瞬间,珍莉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她听得出,接听者并不是彤彤。然而,鉴于对方正处于六神无主,极度惊悚的状况,她只好忍住焦急,冷静地问:“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接听者仿如找到了救命绳,竟大声呼喊:“快来救救我们!快来救救我们!这里是北京三里屯附近的……”未等女声说完,话筒那边便传来了一串尖声呼叫,数不清的挣扎声,求救声以及推撞声此起彼伏。
珍莉的寒毛当即全数连根竖起,如钢尖般久不下垂。这不是因为她听到人群的骚动而感到恐慌,而是,在凌乱的杂音中,她听到了一些可怕的撕咬声和吼叫声,而那些声音则绝对不可能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响声。
情况似乎过于危险,接听者被眼前的状况吓得魂飞魄散,她丢弃了手机,随着大流落荒而逃。
手机落地不到五秒,珍莉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爆裂声,她估摸,手机肯定被什么重物压爆了,心想:‘北京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咝…听声音,好像是遭到野兽的袭击……难道说,那里的人们没被分解,只因野兽星人安排了其他的灾难吗?不会是野兽星人直接‘下凡’了吧?’
此时此刻,哭,是珍莉唯一能表达对自己亲人的哀思。如此一来,今天果真成了她与彤彤的永别。她很后悔,竟没来得及与对方说上最后一句话。哀思中,她忽然想起身处上海的灿盛君,心神随即掉入冰谷深渊。
彤彤没了,珍莉感觉前方的道路渐变迷茫,她很焦虑,担心万一连灿盛君也不在了,她就真的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或许,只有抵达真相的彼岸,珍莉才能看到上天为自己安排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