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落下的总是最深的思念。两人的距离就像是明月与清泉般,只能相望却不能相依的绝望。“情”字何解?“爱”又如何撰写?怎么落笔都不对,一曲断弦已然成殇,谁的容颜成了绘不出的青花图案,乱了几世的遗憾。过往的流年,在似锦如花的最深处走过,不是为了那一处回忆,却乱了痴情的浮生,低头俯视,画染一生的伤怀。
淑雅的字字句句像针一般扎入花千骨的心里,也许是因为她经受的痛太深了,以致于她完全没有感受到“针”的刺痛,仅仅只是眼睛微微红肿。
“铺路”这两个字直直栽入花千骨的脑海深处,她比谁都要清楚自己是多么的努力,为了一个长留上仙把自己整得如此下场,如今做出了这个决定,她怎能不伤怀?只是这是她最后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淑雅也没有再说话,则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花千骨,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为情所困,当然的淑雅也不例外,只是没到那个时候罢了。
花千骨打破沉静尴尬的气氛,伸手拿过那碗桃花羹,看着碗中的瓣瓣桃花,她冷冷一笑:“铺路?那也要看有没有路可铺,如果没有路,那我该如何铺呢?”
她一股脑地将桃花羹吃完,随后抬头对淑雅一笑,声音不大不小道:“淑雅,等瑶池宴之后你就以真实身份生活吧。”
淑雅挠挠头,不明不白地问道:“真实身份?诺神,你要把我赶出灵光殿了?”
花千骨摇摇头:“我没有将你赶出去的意思,千万年了你都是隐形埋名地生活着,你有着你自己应有的东西,不需要这样苦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起身向门外走去,却听见淑雅不大不小的声音向她传来。
“淑雅明白,那诺神你的意思是?”淑雅这两个字并非是她的名字,她既然是南宫祭天的妹妹,想必身份也不简单。
夏紫薰来的那天晚上淑雅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瑶池宴一过,所有事都会公开,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转念一想,声音极其平淡道:“我要离开神界。”
淑雅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痛。“那你要去哪?”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足以让花千骨听清。
她知道淑雅舍不得自己,曾想过带她一起隐居起来,但是淑雅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她曾经也说过没有把她当侍女使唤,因此她又有什么资格将淑雅带离神界。
面对淑雅刚刚的问题,她没有回答,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她来到人界,来到她身为花千骨居住的地方,一切都过去了,可是记忆却格外犹新。
她看着布满灰尘的小木房,想起了以前自己的爹爹,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也想起了花莲村的村民们......
“爹爹,娘亲,我想你们了。因为我,你们才离开了这美好的人界。爹爹,你知道吗?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村民们不是故意害我们的,只是每个人都有着生存的权利,就像是那些动物植物一样。你说他们害怕,可是连害怕的理由都没有。同样的小月身怀洪荒之力,但是他从未害过人,仙界的却依然要处死他。原来六界的每一个世界都是一样的自私,从未替别人想过。说什么要守护六界众生,也许那是假的吧,我到底有什么错,他们竟然这么对我,难道这整个六界只有我一个人错了?其余的都是正确的?”
花千骨越说越激动,经历了这么多到现在,与其说是在恨他们,倒不如说是自己心里难受。
“爹爹,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骨了,如果我说我是神界的上古诺神,不知道您信不信。不要因为我而难过,每一个人都要经历这些的,希望来世你们转世成为神界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们,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问世间万物能有几丝爱与愁,微风无情地将残余的爱卷走,唯留一丝完整无缺的愁,每日每夜叹伤往矣,怀着无尽的黑暗入眠,却不知何物为愁。
长留山上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所有的弟子都在勤奋刻苦训练着,等着在下一届的仙剑大会上一展风姿。
慕斯棠在房间里东转西转,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啊?”
就在此时,幽若敲打着慕斯棠的房门:“斯棠,是我幽若。”
“哦,幽若进来吧。”
幽若推开她的房门,径直朝着慕斯棠走去,却把她吓了一跳,她只听见幽若一个人的声音,哪知道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甜甜一笑,向慕斯棠鞠了一躬道:“斯棠师伯好,弟子沫兮。”
“不用叫我师伯,像你师姐这样叫就可以了。”慕斯棠当然知道她是沫兮,她还为了这个人跟白子画差点吵起来,也把自己的师父惹生气了。
她那天离开长留去了东海,然后又去了人界,最后因为摩严再三的劝导她才愿意回到长留呢。
要不然她还打算就这样离开长留,去浪迹天涯海角呢。
幽若走到慕斯棠的身边,低声问道:“世尊是怎么把你带回来的?”
此时的幽若笑的已经合不上嘴了,摩严那么严厉的一个人,而慕斯棠当时又在生气,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沫兮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幽若道:“都说再严厉的人对自己的徒弟都是最好的我。”
“好像是这样的哦。”幽若和沫兮邪恶地笑了笑,随后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她。
慕斯棠则不自在地低下头,然后又理直气壮地抬头看着那两个人:“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
“又发生什么事了?”幽若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地看着她。
“前不久神界下达请帖,师父答应带我一起去,但是今天才知道瑶池宴那天我有事,所以去不了。”
幽若听完慕斯棠的话,表情立马从好变成不好,黑着一张脸对她说:“斯棠,你就因为这件事烦恼啊,你跟世尊好好说不就行了吗?”
“可是师父说瑶池宴一结束就带我游山玩水,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师父肯定会生气的。”
沫兮歪歪头,一脸笑容地看着慕斯棠,道:“没事的,你给世尊说说,他会理解你的。其实拜师大典那天你离开之后,世尊可是很着急的,想必他一定很宠你吧。”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慕斯棠和摩严成为师徒又不是一日两日,那可以确定的是摩严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着慕斯棠。
幽若看见慕斯棠心不在焉的样子,走向前拍着她的肩膀,细心地说:“去吧,世尊不会怪你的,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会等你回到长留之后带你去游山玩水的。”
慕斯棠点点头,随后露出倾国倾城的笑容:“那我晚点去跟师父说,要不现在我们出去玩会。”
“好呀,沫兮,我们带你去后山玩吧。”幽若以前经常和慕斯棠去长留后山,那里有着独一无二的风景,就好比那种凡人向往的仙山一般。
花千骨在那里待了许久,她真的想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了。曾经的神界公主,也有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可是那种感觉不一样,对他们的感情也不一样。
异朽阁依旧有着原来的规矩,要拿东西做代价。如今花千骨又来到这里,她看着横条上面的几个大字“异朽阁”,自己心中也是无比轻松。
异朽阁门前的人渐渐离去,花千骨见到这一幕也是格外惊奇,步伐缓慢地走到大门前,却被一位女子拦住:“今日阁主不接受任何条件,姑娘请回吧。”
“请问是绿鞘姐姐吗?”
面前的女子缓缓抬头,露出她那清丽白腻的脸庞,小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嘴中念道:“千骨是你啊。”
花千骨点点头,面带微笑道:“阁主既然不接受任何条件帮忙,那就只好请他在花园里见一面了。”
“我去跟阁主说一下。”
花千骨看着绿鞘的背影,自觉对她有所抱歉,想要为她付出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东方彧卿来到花园,他突然停下脚步,似清晰似模糊的人背对着站在自己面前。他微微开口:“骨头,真的是你?”
她转过身,激动地跑上前去抱住东方彧卿:“东方,真的是我,是我骨头啊。”
花千骨松开他,揉揉满含泪水的双眼,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东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对我那么好,我还没来得及为回报你呢。”
“别说傻话了,你这不是回来看我了吗。现在我就好好地在这里待着,等着你照顾我保护我。”
花千骨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和之前跟绿鞘搭话的花千骨完全是两个人。
“骨头你怎么了?难道不愿意照顾我吗?”当他知道所有神魂都回归神界之时,他就知道了花千骨已然回到了那里。南无月前不久来异朽阁找他,他只不过是操纵了一颗极好的棋子而已。
“没有,只是我......”花千骨的表情黯淡无光,心中仿佛像有着千斤般的石头在其中阻挡着一样难受。
“骨头,瑶池宴之后你也没有什么事了,不如来异朽阁玩吧。”
“东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话再次被东方彧卿打断,他一脸不开心道:“骨头,就陪我几天不行吗?”
“东方,不是我不愿意,我......打算在瑶池宴之后隐居山林。”
纵然是江山如画,也无所谓繁华刹那......
风过天地肃杀,容华谢后,君临天下……
东方彧卿点点头,倒吸一口气道:“那白子画呢?”
花千骨眼眶里蓄满了泪花,脸蛋红红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嘴唇,极力不让泪落下来,倔强的开口:“为了这么一个人,不值得。”
东方彧卿垂下眼帘,抿了抿嘴,良久,哽咽的声音传来:“骨头,你忘得掉吗?”
她露出了笑容,眸里的色彩像天边绽开的晚霞,嘴角扬起了弧度,说道:“心里有着他,不必忘记,只要彼此不见面。”
“跟我来!”东方彧卿拉着花千骨来到那个他以异朽阁阁主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轻轻抬起手,缓慢地一挥,一副陌生且熟悉的画面出现在花千骨面前。
东方彧卿微微一笑,对着花千骨眨眨眼睛,说道:“这个人你比我更熟悉吧。”